本来闪了腰那天,她就想着来叶家找叶天麟看看。因为村里人都说叶天麟医术好收费也不贵,就说前阵子那苟梅子闪了腰在那按了一下抹了药膏隔天就能爬起来干活了。
她想去刘河川硬是不让,说她去叶家会让他没脸,说了一通从小因为叶天麟遭受的闲言碎语,最后闹得刘寡妇打消了这个想法。
然后又带着她去找了那个华一手,半路害她脚也给崴了,弄得她现在去钱又受罪。
别人被骗了就算了,他好歹也是个读书人,说出去刘寡妇都觉得没脸面,更别说在叶家母子面前。
要是早早来叶家看病她现在都能下地干活了,何必受这份罪。
面对刘寡妇那无声的指责,刘河川低头沉默。
刘寡妇吃痛着,“叶大夫,我这脚和腰能治好才是最重要的,我不会变残废了吧?”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她的伤给治好,啥恩怨她也不管了。
只要能把她医好就是她的大恩人。
“只要你遵守医嘱,不乱来治愈是时间问题。”叶兰稍加提醒,想来早看穿她那点小心思。
“叶大夫,我信你我信你,你快点帮我治疗,我痛得要死。”她这脚肿得跟大猪蹄子似的,这些天别提有多遭罪。
啥事又做不了,又指望不上刘河川,屋子邋遢得很。
叶天麟和叶兰对视了一眼,母子默契十足。叶氏随口问了句“刘寡妇,你被那华一手骗了多少银子呀?”
“足足骗了我二两呢,那天杀的混蛋下次让我再碰见他,我非得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说到这事刘寡妇气得直拍大腿,正骂得起劲突然“啊”了一声。
“你对我娘做了什么?”刘河川质问叶天麟,“你到底会不会医?”
“儿子,不要乱说话。”刘寡妇让刘河川别乱说话,她相信叶大夫的医术。
不信也不行,她现在对其他大夫都不信,若是叶天麟到时没法医好她,在村里她随时还能找他算账。
叶天麟专心给她看脚,然后去一旁给她弄了些膏药,等会给她敷。
叶氏听着这话很不满,“我儿子是在分散你娘的注意力给她扭正筋骨,不懂就别乱说话,要是不信任我儿子的医术那就去别的地方看。”
她们不差挣这点钱,求人看病就该有的态度。既然质疑他家天麟的医术,那还来干嘛。
“是是是,叶妹子说得都对。我儿子就是太担心我了,河川,你还不跟叶大夫道歉。”刘寡妇真怕她们一气之下不给她看了,她可不想变成残废。
刘河川自然是不愿意的,他低声怒道:“娘,你让我跟叶天麟低头?”
明知道他对叶天麟的成见,她是怎么想的,这不是让他永远矮人一截,以后他还怎么抬得起头。
刘寡妇当然知道他的心性,眼下不是求人看病嘛。
他的面子重要还是她的身体重要,就不能为她想想。
要不是他乱出的那些馊主意她至于去钱欠肉痛。
这些天她受够了,拉扯到大的儿子连照顾她都没办法,都说养儿防老,她福气享受不到却被气得不轻。
“不看难不成你要天天照顾我不成?”这还几天呢,他就怨声道气的,要是照顾她下半辈子只怕他早扔下她这个老娘不管。
这话果然让刘河川退缩了,自知自己不是不是照顾人那块料。“道歉就道歉。”
“叶大夫,刚才是我说话不对,请你别见怪。”刘河川心不甘情不愿。
叶天麟一心都在看病上,压根就没把刘河川的话放在心上。
“我理解你的心情,是我没事先说明,让你误会了。”
刚才是故意让叶兰跟刘寡妇说好让她分心才把她的脚给扭正过来,能减轻她的痛处。
这会抹了抹药酒给她揉了几下,“你动动看,看看现在是不是好受些?”
刘寡妇尝试着转了一下,之前走个路疼得要死,这会还真的不那么痛了。
她欣喜地叫:“叶大夫,没刚才那么痛了。”
刘河川不是很信,“娘,真的假的?是不是你的心里作用?”
才这么一下就好转了,叶天麟有这么厉害吗?
尽管别人怎么夸叶天麟,或者是他今天亲自看到,刘河川打从心里对叶天麟都不服,日积月累的成见。
叶天麟只不过家世比他好,要是他跟他一样的家庭条件,他不知道比他优秀多少倍。
这刘家小子还真的心胸狭窄,就不能承认别人的出色。
一直以来对她家天麟抱着敌意,他家天麟才没空去跟他作比较。
一个人若想变得更出色,不是一味地嫉妒着别人,而是看到别人进步的同时也该努力进步,而不是为自己的失败各种找借口。
刘家小子这么多年还是老样子,一点寸进都没有。
也是,有这样性子强悍的娘能寸进到哪里去,目光短浅,唯利是图。不然也不会伤害荷花那样的好姑娘。
“不是,是真的舒服不少。”刘寡妇又转了转脚,好受不少。
不得不承认,叶天麟这小子还是有俩下子的。
难怪这么多人把他夸得跟华佗似的,医术好性子也好,没有一点架子。
“现在慢慢消肿,这脚必须敷十天,三天过来换一次。”叶天麟往上面抹了抹独门药膏,帮她包扎好。
“至于你的腰伤,就让我娘帮你处理吧。”
“走吧,刘寡妇,进去里面我给你敷药。”虽然医者面前无性别,不过为了不让突发事情发生,这种事情一般交由叶兰。
刘寡妇和叶氏一块走进去,外面就剩下叶天麟和刘河川。
这会快到中午,村里人都在忙活午饭暂时没什么病人过来,叶天麟招呼着刘河川坐下。
“刘婶子还得好一会,你别一直站着坐着歇息吧。”
刘河川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叶天麟埋头给刘寡妇开药方,交代两句“切勿不能再干重活免得加重病情,三天过来敷一次药,贴药的地方也不要下到水,饮食方面清淡为主。”
叶天麟写完药方让叶老爹照着单子抓药,他坐过来继续看着一些病患的药方。
因为他跟刘河川也不熟悉,他也不是那种喜欢找话题的人,于是气氛很安静。
刘河川坐在一旁特别无聊,也看不惯叶天麟坐在一旁装出一副很好学的样子。
搞得好像别人不知道他有多厉害似的。
他也有一肚子的话要问,趁着这机会没人,他直接问:“叶天麟,你跟荷花是什么关系?”
从小害得他在村子被人看不起,如今连他喜欢的人也要一并抢走。
叶天麟天生就是他的死敌。
叶天麟抬起头,也就提到荷花他才有反应,他看着刘河川充满敌意的眼神,他淡然如水。
不紧不慢地反问一句,“你觉得呢?”
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让刘河川搞不清状况,心里更难受。
他怎么也无法接受田荷花跟叶天麟走在一块的事实,若是别人他还没什么在意,但那人是叶天麟——他的死敌,刘河川反应才那么大。
典型的心理畸形。
“叶大夫,你可是我们村里高风亮节的大夫,希望你不要抢人所爱。”
他和荷花就算退了亲,也轮不到他来插一脚。
叶天麟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刘河川,你难道忘了是你跟荷花退了亲,她如今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吧。我和她在一起哪里算抢了,我俩走在一块也是很正常的。”
因为喜欢她,所以对于她过往的一切,叶天麟都不在意。
但若是曾经伤害过她的人还来羞辱她的名声,他可做不到坐视不理。
“你……”刘河川手紧握拳头,这么说他是非抢不可了。
想到什么,刘河川自我优越地说:“叶大夫,荷花对我的感情想必你也清楚,她爱我胜过爱自己,不然她就不会为我保清白撞头而死。
她心里一直都有我,你知道她为我做了多少事,我身上的每一件衣服都是她亲手给我缝制的,还有一日三顿都是她精心为我准备的……”
叶天麟实在听不下去了,不是他嫉妒,而是打从心里为田荷花不值。
这样一个好的姑娘,放下架子为他洗手作羹汤,却没有得到半点该有的怜惜。
叶天麟怒声打断:“所以刘河川你现在说这些,是想说明你很渣吗?一个女孩子为你付出了那么多却轻易就退了亲,在她伤口撒盐,你真是渣到让人跌破眼界。
想跟我成对手,你还不够格。”
他从来没有这样过激烈的情绪,也是第一次碾压别人的人格,这一切因为他想起那个他从死神里拉回来的女孩。
他记得当时把她救过来,那女孩睁开第一眼那绝望的眼神。
好在她最后坚强地活了下来,活得比以前洒脱,乐观。
刘河川说这些是想叶天麟搞清楚状况,想让他知道他和田荷花的感情有多深厚是别人插不进来的,他怎么也没想到反被叶天麟给说成了渣。
“叶天麟,我和荷花的感情用不着你这个外人管。你只要知道荷花心里一直有我的。她对你只不过是感激,我俩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你一个外人能够插手的。
这件事是我娘的主意,只要我跟荷花解释清楚,我俩又会恢复如初,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刘河川声音放大了些,遮掩他那不足的底气。
若是以前刘河川对自己挺自信的,但田荷花接二连三地羞辱他,让他不敢再抱有幻想。
他心里还美好地想着,荷花不是不爱他,是对他因爱生恨。
爱就是恨,恨就是爱。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破坏她和叶天麟的感情,他就不信听了这么多事,叶天麟心里不会难受,肯定会有疙瘩的。
就算他和荷花再也不能走在一块,也别想跟叶天麟在一起。
叶天麟自然看出他点破心思,他笑道:“既然如此,你跟我说这些干嘛,是因为底气不足吗?”
他和荷花接触这阵子,她可从来都没有在他面前提过刘河川,反倒更多的是对生活的期盼,对过往的一切一声不提。
意味着她想重新开始。
龌龊的心思被猜中,刘河川怒火焚烧:“叶天麟,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和荷花的感情坚如磐石,不是你们这些外人能破坏得了,我俩……”
“我对你们的过往不感兴趣,我只对我和荷花的未来感兴趣。忘了告诉你,荷花中午会给我送饭。”叶天麟故意告诉他,若是以往他是不会把自己的私事告诉别人的。
既然是刘河川主动提起的,他想不爽快倒不如成全他。
刘河川特意说这些不就是想让他心里有疙瘩,只可惜他打错了算盘。
他叶天麟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男人,相反她的过往让他心生怜惜,会让他更加珍惜她。
“荷花给你送饭?”叶天麟不像是那种会开玩笑的人,刘河川满脸妒火。要知道以前他和荷花处对象那一刻,也是相处了好几个月她才愿意给他做饭的。
他才跟叶天麟认识多久,就给他送饭了。
“是呀,说给我做几道她的拿手好菜,我很期待。”叶天麟笑了笑,刘河川越听脸越黑。
“叶天麟,你和荷花发展到哪一步了?”刘河川迫切地想知道。
仿佛过往对他好的一切全都被叶天麟给抢走了,他心里极度不平衡。
叶天麟点到为止,“这你就没必要知道了。”
他俩的事情没必要跟他报告,那是属于他俩的浪漫。
刘河川气得说不了话,甩手走了出去。
他在大门等着,他就不信荷花见了他会无动于衷,他要让叶天麟彻底失望。
到时荷花拿来的饭菜一定会送到他手上,他美美地想着。
屋里。
叶氏正在给刘寡妇按摩腰间,先用药酒给她按摩,然后才开始给她包扎。
刘寡妇舒服地哼哼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嘴不说话就难受,冲着叶氏抱怨一通,“叶妹子,你是不知道我最近有多倒霉,也不知撞到什么扫把星,哪哪都不顺来着。”
一提到扫把星,刘寡妇突然想到一个人,“肯定是田荷花那小灾星给冲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