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巧玲也看见了,知道她跟刘金珠不对头,她也不好说什么。
都说女婿当半个儿子,田大山对刘家比田老婆子还要孝顺,刘金珠去看他也是情理之中。
一看到刘金珠,田老婆子火气蹭蹭蹭上来了,那感觉比踩着狗屎还一样恶心。
另一边。
刘金珠也是一眼就看到田老婆子站在那,都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眼珠子也瞪得大大的。
双方未走近,都能感受到空气中撕裂的火焰气氛。
刘金珠整理着衣裳,挺直腰板,不管如何怎么也得在气势上压田老婆子一截。
见这情形,刘仁事先说明:“娘,这次我带你们是来探监的,你们别给我找事,免得等会让我丢脸。”
大牢可不是像市场一样是他们闹着玩的地方,还有不少他的同僚。
听这话刘金珠老大不高兴了,“阿仁,你说的什么话呀?你娘我像是那种上不了台面的人吗?
还有要是人家找我吵架,难不成你让我吃哑巴亏被欺负呀?”
什么叫做她没事找事,她像是那种闲人吗?
刘仁暗暗嘀咕:你也不像是那种会吃哑巴亏的人呀。
为了避免双方起争执,只能尽量地不让双方有争执的机会。
刘招弟带着人过去,田老婆子和刘金珠一对上眼,都“哼”了一声然后转过头谁也不理谁,在旁高傲地端着。
只能刘招弟在中间周旋:“娘,我弟弟这就带我们去大牢看大山他们,你东西都买好了吧?”
田老婆子不说话,只能方巧玲接话,“都买好了,大嫂。大嫂家舅子,这些酒水和吃食是我娘买来让你帮忙打点的。”
方巧玲把那些打点的礼品递给刘仁,刘仁收了起来。
送的东西倒是挺合口味的。
“那亲家婶子,我们走吧。”
田老婆子“嗯”了一声,跟在他后头。
刘金珠不甘落后,硬是挤了上去,俩人站在同一线上。
刘招弟和方巧玲只能各自站在身后,手里拿着不少东西,仿佛是小跟班。
田老婆子一看刘金珠跟过来,还比她前,她直接大胯一步,跟刘仁站在同一肩膀线。
想跟她比,也不看看自己腿有多短。
就算鞋子垫得再高,也够不上她的身高。
穿得比她鲜艳又怎么了,都几十岁的人还以为自己是小年轻呀;以前年轻比不上她,更别说现在老了不管是身高还是脸皮越来越缩水,更加比不上她。
她光是身高就比她有优势,站着气场都比她强。
还有一直挺着腰又能怎么样,不止是脸皮缩水该有的地方也缩水了,没啥看点挺了也是白挺。
各个方面老得比她还要快。
刘仁正想着怎么安静得有点不太正常,不太像后面那两位的作风。
突然身边就多了一个人,紧接着旁边又多了一个人,差点没被吓出声来。
就知道没那么容易的,这俩人不说话是说话,暗地里却较上劲了。
刘仁怕被挤成肉饼,下意识地放慢脚步,让她们俩人各自鲜艳去。
等她们较劲累了,直接就安静了。
刘金珠和田老婆子还真的就杆上了,直接比谁走路快了。
田老婆子一抬脚直接就是一大跨度,刘金珠赶不上去直接就走两步上去。
俩人争先夺后,谁慢一步就抢上去不甘落后。
刘仁无语地摇了摇头,得了得了,这比不开口吵架好得太多了。
都说了上了年纪的女人就像胡搅蛮缠、蛮不讲理的孩子一样,这话确实在她们俩身上体现个淋漓尽致。
方巧玲在后面看着频频失笑,说真的,内心里还是想要田老婆子赢一把。
不然要是让刘家人赢了,以后刘招弟还不知在家怎么嘚瑟。
明明是他们自己也想贪利,出了事就把所有的责任往她家大河身上推,这一点让方巧玲心里他挺不舒服的。
刘招弟却不满道:“要不是我小弟帮忙她能这么轻而易举去大牢探监,还总是跟我娘杠。”
“二弟妹,除了买酒这些给牢差大哥,娘买了什么给大山他们俩人吃?”刘招弟忍不住问一句,看着方巧玲手上一大包的东西倒是不少。
不过看不清里面是什么,这老虔婆什么时候这么慷慨过了。
不像她娘,怕她家大山在里面吃苦,买了烧鹅烧鸡烧鸭各种又贵又好吃的,对她家大山就像对亲儿子一样。
也不知老虔婆都买了些什么,肯定是不能跟她娘比的。
“都是包子和馒头,娘说在里面垫肚子比较好些。而且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出来,以后花费的地方多着呢!”方巧玲起初对田老婆子的做法还不赞同,现在想想也是有一定的道理。
俩人犯了这么大的事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在里面自然也无法再往家里缴生活费,以后隔三差五过来看他们也得花钱,意味着这些以后都要老婆子承担。
田金凤如今也不像以前一样风光再也没人往家里送礼,田老头还病着要看病吃药,养这么一家子人着实不易。
“都是包子和馒头?就没别的。”刘招弟挺惊讶的,难怪一大包这么大。
惊讶过后她无语地呵笑,她就知道那老婆子不会这么慷慨,敢情买了半天就买这些。
为了省钱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儿子被关在里面本来就条件很差,就吃这些,到时不得脱成一层皮回来。
老虔婆,真够狠的。
“这些也是为以后打算。”光是给官差买的那些都要不少银子了,方巧玲难得为田老婆子说话。
“放屁,我看她就是不肯出钱。你没看我娘都买些什么,烧鸭烧腿烧鸡,还有不少有名的糕点……光是这些花了快几十两,就老虔婆这些不用二十两就能打发的。
都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说起田老婆子,刘招弟不满意的地方多着呢,而方巧玲听听没说话。
只差没驳一句“你娘家能永远这样买下去的吗”,还不是第一次想拿得出手,以后难不成还能次次像这样。
想想都不太可能的事情。
方巧玲觉得还是田老婆子想得比较长远。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一开始就在牢里各种吃好喝好,要是中间断了这样的待遇对他们只会更痛苦。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用那么好,至少他们还能撑着下去。
距离衙门说远不远,说长也不长,一路走得最为瞩目就是田老婆子和刘金珠了。
俩人一路你追我赶的,起初还是走路,走着走着都变成跑了,同一时间抵达,跑得气喘吁吁的。
“哼。”
“哼哼哼!”田老婆多哼了几声,腿短的还想跟她比,至少她不会喘得跟狗似的。
一路有刘仁跟人打交道,他们顺畅无阻地到了大牢,一到这儿两人也不敢太嚣张了,乖乖地跟在刘仁身后。
毕竟这不是什么好地方,也不是她们放肆张扬的地方,一个比一个收敛着。
刘招弟和方巧玲别说是说话,连抬头都小心翼翼的。
看着一个个老实得不成样,没有作妖,刘仁暗暗松了口气。
“仁哥,你这是……”几个牢差正坐在大门边磕着小酒吃着东西,一看刘仁带这么多人过来,忍不住问一句。
“来来来,兄弟们,这是给你们带的吃的。”刘仁把几坛酒还有些吃的放在桌上,然后说了一下情况。“这里面有我家的亲戚,他们家人过来看看,希望兄弟以后多多照看一下。”
“仁哥你说一声不就行了,咱们都是兄弟客气什么呀。你们尽管去看,什么时候出来都没问题。”
“那辛苦兄弟了,你们好好吃好好喝。”
刘仁打完招呼,让她们跟着进去,一个个紧绷着身体,不敢放松。
大气都不敢呼吸那种。
第一次进这种地方,一个两个双腿软软的,这种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以后还是少来比较好。
看着四周阴森森的,永无天日一样,一进来脚底都冷飕飕的,寒风刺骨一样。
味道也不好闻,各种馊味汗臭味结合在一起,那味道简直无法描述。
一想到田大山和田大河俩人住在这种惨无天日的地方,刘招弟和方巧玲就难受。
“哎呦,那是什么!”
走着走着,刘金珠突然叫了一声,吓得众人哇哇大叫。
“娘,你干嘛呀!”刘招弟都快吓得尿失禁了,本来第一次进来就害怕,她还在乱叫乱喊,胆子快被她吓破了。
“不是说自己胆子挺大的嘛。”田老婆子也差点被她吓得腿软,当然她不像刘金珠一样吓得尖叫出声。
来这种地方最好就是少开口,这里头不知死了多少,阴气怪重的。
来的时候她身上放了一张符纸,驱邪来着。最近运气太差了小心为上,免得沾了什么肮脏的东西。
刘金珠吓得没精力跟她反驳,一直拉着刘仁的手不放。
“那边是旁边审犯人的地方。”刘仁回头看了一眼,开口解释。
看着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刑具,大刀、锁钩骨、人头侧……每一件十分残酷。
远远望去,地上还摊着一团血迹,空气都是血腥味。
方巧玲和刘招弟俩人不由靠近彼此,相互取暖。
这地方太可怕了!
听说有犯人死不认罪就得上这种刑罚,每年这里死的人可不少。
大半夜还有怨灵一直在叫着,想想头皮都发麻。
“小弟,咱们快走吧。”刘招弟怕了,恨不得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这种地方以后叫她来,她都心有余悸。
走进去就是关人的地方了,本以为离开那样恐惧的地方会舒服点,突然一走近,传来一阵阵鬼哭狼嚎声。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老子要吃东西。”
“我是冤枉的,放我出去!”
……
吓得一个个朝着刘仁跑去,刘金珠拽着自己儿子的手只差脚也上去了,刘招弟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腿软跌坐下去,抱着刘仁的大腿不放。
“哎呀,小弟呀!救命呀!
“娘,救命呀!”方巧玲没人抱,只能抱着田老婆子的手不放。
男人身上阳气重,可这男人不是她男人碰不得,方巧玲只能抱着田老婆子。
因为她身上煞气重,一般寻常东西都不敢近身。
“我身上有符纸,我不怕你们的。过来你们通通死翘翘!”田老婆子把身上的符纸出来挡了挡,拿着符纸的手一直在抖个不停。
嘴上一直在抖着说:“老娘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没见过,你敢过来我照打不误。”
“娘,你这是干什么!”都快被她给勒死了。
“还有大姐你都快把我裤子给拽下去了。”刘仁被她们这一惊一乍搞得快崩溃了。
只差裤子没被人给扒下了,“只是犯人在叫,压根没什么事。”
一个个在外头不是挺能说挺泼辣的,一到这里面吓成这幅鬼样子。
田老婆子最先稳定心神,意识到刚才自己的窘迫样迅速把符纸给收起来,“一惊一乍的,有什么好怕的。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方巧玲也慢慢撒开手,她可没忘记刚才握着她也在瑟瑟发抖呢。
也害怕得不成样子,一对上刘金珠就开始嘚瑟了。
刘金珠感觉特没面子,但她还是怕,不敢撒开自己儿子的手。
“走走走,等会我还要干活呢!”刘仁催促她们麻利点,不然这样一惊一乍要走到何时!
她们小心翼翼地走着,走的一路都有人在大哄大叫,吓得她们一路都是秉着气的。
“到了,就是这里。”
田大山和田大河被关进了最里面的一间,这会兄弟俩人背靠着背,正在念叨着:“我就想那来宾大酒楼的大猪蹄子,肉多又有弹性,别提多好吃。”
说着说着,俩人口水都快流出来,“大哥,我饿呀。你听见没有,我肚子都在打鼓了,一阵一阵的。”
“听到了,不止你在响我也在响呢。好饿呀,早知道早上送的那些咱们就吃了。”
因为早上他们嫌弃那些饭菜,牢差就拿走了,中午也不送来,说好好饿他们几顿,就会知道饭菜好不好吃了。
来这种地方还敢嫌三嫌四,说他们不想活了。
田老婆子他们走到里面,一眼就看到他们兄弟俩了。
“大山。”
“大河。”
“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