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就纯粹是调侃了。
不用想都觉得不可能。
因此, 谢蘅说话的时候,再一次十分随意的把手搭在了人的肩膀上。
玩笑归玩笑,但有先前的批命在, 赵瑾对这些不经意的话实则心底多少有些顾忌。
他几乎是避嫌式的就把身子往一旁抽了抽。
谢蘅搭的好好的, 身子也在朝赵瑾的方向倾斜,结果手下突然就没有了东西,这使得她整个人瞬间就朝赵瑾那边倒了过去。
这一倒本没什么, 问题是赵瑾如今在坐着, 她要真倒下去了,可不就得落人双腿之上?
赵瑾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谢蘅的这个说辞才有的举动,却是没想到谢蘅会朝自己身前倒去。眼看着就要倒身上了,赵瑾连忙按住了谢蘅的肩膀,与此同时,谢蘅自个儿的右手也撑在了她身前的桌子边缘上。
空气静谧了一瞬,二人如今的姿势有些奇怪。差不多是谢蘅整个人都倾斜在了赵瑾的双腿之上, 但由于按住了桌子, 是以并没有倒下。
看着自己眼下的情况, 谢蘅慢慢转头看了人一眼,她对人扬了扬下巴,颇有些得意道:“没想到吧,没摔着嘿嘿。”
确定谢蘅不会倒自己身上,赵瑾本打算收手,结果就听到了某人这话。
男子风流虽算不得什么,甚至有时可以成为美谈,但赵瑾却打心底不喜谢蘅这流里流气的样子。
你要他说出个缘由, 他其实也说不出来, 如果硬要说的话, 他只能用格格不入来形容。
先是年纪轻轻沉迷女色,随后又举止轻浮,眼前之人这会儿笑的灿烂,赵瑾却是临门一改,反手扣住了谢蘅的手腕。
脉门突然被扣住,谢蘅吓了一跳,她还当赵瑾是要把脉,所以左手瞬间就跟着也按了上去。
然而,赵瑾的目的压根不在这里,他双脚一沉,虽未起身,却是拉着谢蘅的手连带着她的身体,都在他身前转了一圈。
谢蘅只顾着护住自己的脉搏,没来得及顾其他地方,赵瑾的动作快准狠,等到谢蘅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已经被某人轻轻摔在了地上,还顺势滚了一圈。
“诶哟——”
赵瑾依旧端坐在凳子上,他垂眸看了谢蘅一眼,歪头问:“这会儿,摔着了么?”
这么久以来,这还是谢蘅第一次被人这样放倒,地上的她先是愣了一下,眨眼过后,她也不起来,就这样大大方方的整个人朝后倾倒的抬头看向赵瑾,任眼前的碎发垂下,看着人笑道:“喂,你这人不是吧。”
“真摔啊?”
某人的头发虽有些乱了,但配着那张脸和戏谑的神情,却格外的有些说不明的意味。
赵瑾双眸微微动了动,他很快扯了扯自己的嘴角,道:“不是你说,没摔着?”
朝后仰着身子有些吃力,谢蘅索性盘腿坐直了,哭笑不得道:“我说没摔着,你就摔啊?”
“那我要说你没亲着我,你难道还亲我不成?”
赵瑾淡淡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顺便将自己的双脚也离谢蘅远了一些,“你这不成调的样子,不收敛收敛,今后摔的地方,怕是不少。”
盘着腿也不舒服,还有些规矩乖巧的不像话,谢蘅干脆一腿放在地上,一腿变为单腿弯曲踩地,顺便把双手也放了上去,看起来十分随意慵懒。
某人这话其实也是实话,只不过,在赵瑾面前,瞧人这般正经,谢蘅便忍不住想逗逗他。
“我二人好歹还是朋友了,你不把我往好的地儿想,怎么光往坏处想来着。”
“再说,我也没在外人面前不成调呐。”
赵瑾眉头皱了皱,“所以你这油腔滑调,究竟是从何处学的?”
“这怎么能说油腔滑调呢。”谢蘅笑道:“世子爷。”
“我若是拿这套对女子,那是油腔滑调,可你是男子,我这般对你,难道更多的不该是把你当成了自己人?”
“好兄弟间,开些玩笑,这有什么不对的么?”
谢蘅说的真诚,赵瑾顿了一下,“我长你几岁,若你这么说,我作为兄长,及时指出你的不妥行为,又有何问题?”
谢蘅企图偷换概念,避重就轻,把人给绕进去,没想到赵瑾压根不上套。
她眨了眨眼,笑着回道:“世子爷什么时候,成了我的兄长了?”
赵瑾乜了人一眼,顺着谢蘅的话道:“不是你说,拿我当自己人?”
得,这人的脑袋瓜,转的还真不慢。且就连自己曾经说过不要称兄道弟的这种话,在这样的情况下都能自己打脸且还能面不改色的说下去。
这个时候,若是谢蘅揪着这句话不放,反倒是会让赵瑾下不来台,这就没意思了。
再说了,某人既然认了她的话,对谢蘅来说,可不是一件坏事。
这么一想,她脸上的笑就灿烂了起来,“对对对,自己人,我和世子爷,可不就是自己人么。”
谢蘅顺着杆往上爬的本事可不低,这不,前脚刚说完,后脚她就把手伸了出去,“既然是自己人,世子爷,拉兄弟一把,可还行?”
“坐地上这么久,我这屁股都凉了。”
赵瑾不为所动,“你又没伤着哪儿,自己起不来?”
谢蘅笑道:“自己起的,哪有兄弟拉的来的让人舒心。”
“怎么,难不成,你害怕我报复?”
说不出哪里奇怪,但就是有些不大对劲。
赵瑾顿了一下。
某人的首还伸着,没有收回去,眼前的手指骨节分明,不似寻常男子般粗糙和宽厚。一眼见此,赵瑾并没多说什么,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拉了上去。
谢蘅顺势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拍了拍自己的衣裳,也冲人笑了一笑,“多谢世子爷。”
“这天也不早了,要不,我送你回屋休息?”
赵瑾还记得自己来此的目的,他掀了掀自己的眼皮,“不是要我指导你武艺?”
谢蘅嘿嘿笑了两声,“不急不急,后面有的是机会。”
“我先带你去看看住的地方再说。”
话说到这个份上,赵瑾没有再阻止的道理。
他跟着谢蘅从大堂出来,此处毕竟是谢蘅的院子,虽然算不上十分大,但该有的屋子也都有。
“世子爷,这儿是我住的,你住我屋子旁边这间就行。”
“要你觉得不大习惯,我那屋也可以给你住。”
谢蘅一边走一边和赵瑾介绍着,两人的屋子挨得还算近,听着谢蘅这话,赵瑾敛了敛目,“不用。”
“我明日需要当值,白日里,不会在你这里。”
“你自己想好如何应对谢御史。”
谢蘅噙了噙自己的嘴角,“我与你一道出去就行了呗。”
“凑巧,我这儿还有一些事要处理呢。”
“又是什么风花雪月?”
“非也非也。”谢蘅解释道:“我有一朋友受伤了,我是打算去看看他恢复的如何了,顺便再看看我看中的地皮,是什么样的。”
朋友的事,赵瑾不知道,地皮的事,他还记得谢蘅似乎找他说过这事。
这么看,某人也不全是不务正业,至少,还有那么一点追求。
“决定好了?”
谢蘅挑了挑眉,“我看起来像是在说笑?”
褪去先前的戏谑和不成调,这会儿的谢蘅,神情中带着一丝正色,确实不大像。
大门就在眼前,二人前脚走进去,后脚确定屋内无人后,赵瑾便也认真的看着人问道:“你让我来你府中,只是为了应付谢御史?”
要不说赵瑾小小年纪便能在大理寺立足呢,这敏锐的察觉力,谢蘅都有些自愧不如。
她点了点头,“是有一事后面可能需要麻烦你。”
“但这会儿我没有证据,所以,只能先观望一下。”
一直以来,赵瑾都觉得,谢蘅的笑,有些没怎么直达心底。虽然多数时候,某人看起来嬉皮笑脸,没心没肺,可他曾亲眼目睹过她的认真,她的沉着冷静,她的处变不惊,他曾心动于这样的“他”,又怎会再相信,这会儿某人刻画出的表象?
或许,这才是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别扭奇怪的原因所在。
非是他觉得二人格格不入,而是,哪怕没了心动,他也更想看到的是最真实,不用伪装的某人。
谢蘅说完了话,还以为赵瑾会追问是什么事,结果好一会儿都没等到回话,她这才发现,赵瑾竟然不知怎么的,失了神。
“喂——”谢蘅用手在人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这是?”
眼前传来动静,赵瑾猛地回过神来。
“......没事。”
谁都有走神的时候,所以,谢蘅并未抓着这个问题不放,她浅浅笑了笑,“没事就行。”
“我看,你怕是太累了,今日没啥事,要不,你早些休息?”
一旦将四散的思绪一收,赵瑾很快就又恢复到了先前的状态,“不用。”
他双眸有些深邃的看着某人,“如果你想找我查事,最好先告知前因后果。”
“若不然,我恐无法及时帮你。”
御史府大火的事,已经过去三年。当年的一些人,死的死,走的走。如今想再找一个,都是困难不已。
哪怕萧轻若是护国公之女,哪怕萧九的功夫并不差,这么些年,也没查到点什么东西。
想要几天之内查明真相,绝非易事。
二人四目相对,谢蘅看着赵瑾,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甭管赵瑾是否是自家公子放在心上的那人,既然府中有客,今晚秋穗都不宜和谢蘅睡在一个屋子。
她十分自觉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此间刚从谢蘅屋子里退出来,余光一撇,谁曾想旁的没看到,却是突然看到自家公子,把客房的门给关上了去。
看着紧闭的屋门,秋穗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