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搭了顺风车的缘故, 谢蘅与赵瑾到阳城时,刚好是中午。
赵瑾到底是男人,声调不易伪装, 他也不愿以女子身份伏低做小, 所以,在他的坚持下, 他自己成了“哑巴”。问路什么的重担, 就交在了谢蘅的身上。谢蘅也不负他忘,成功套出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但话说回来,什么贤惠什么体贴,赵瑾可没让谢蘅这么说,要说某人说这些话时没有私心.....
“咦,今儿这阳城怎么进城还排起队来了?”阳城城门口, 看着排着常常的队伍, 吴捷有些纳闷, 他随即对着身旁之人道:“小王,去问问是什么情况。”
“好勒~”
吴捷的商队, 一共有七辆马车,其中六辆都是装的草药。只他们这辆,是可以可以休息的。
谢蘅坐在二人的中间, 驾马的人叫王喜, 是个瘦小的小伙子。
吴捷本身是在车内,但如今车内拿给了赵瑾, 为了避嫌,他便没再进去。
不过是问个路, 王喜很快就跑了回来。
“大人, 听守城说, 是城内跑了要犯,这会儿正在搜查呢,只要检查过了,就放行。”
“跑的要犯是什么人呐,有画像么?”谢蘅看起来有些好奇。
“那官爷没说,说的是穷凶恶极之人,画像也没张贴出来。”
谢蘅笑,“没画像,这怎么检查?”
小王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的是过往商客看路引,周遭百姓嘛,有人能证明就成。”
“估摸着,我们要等一会儿了。”
路引......
谢蘅双眸微微动了动,眼中的笑意却未减分毫,“既然还有一会儿,那吴大哥,我进去看看我媳妇儿,这一路上车后还没搭理她,她胆子也小,还没出过远门,我去陪她一会儿。”
吴捷未做他想,他对谢蘅挥了挥手,“行,你去吧,到了我叫你。”
谢蘅笑着点了点头,紧接着就钻进了马车内。
车外的对话赵瑾都听的明白,一听到要路引,他的脸色也慢慢凝重了起来。谢蘅一进来,二人四目相对,谢蘅对赵瑾使了个眼色。
你路引有么?
赵瑾摇了摇头。
他先前落了水,路引什么的,在湍急的河水中掉了。退一步说,即便没掉,那也早已不能看了。
未免惹人怀疑,谢蘅走到了赵瑾身旁,一边拉着对方的手,一边看起来十分小心又讨好的赔笑道:“瑾娘,为夫这么久才进来陪你,你没生我的气吧?”
赵瑾被谢蘅这个称呼和语气气笑了,手中传来异样,再一看眼前人对自己挤眉弄眼的,赵瑾垂眸看了一眼。
别担心,我有办法。
“好好好,为夫错了,下次一定注意。”几乎是前脚刚写完,谢蘅后脚就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瑾娘不必紧张,那是官府在捉拿逃犯,我二人从未犯事,那群官爷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
赵瑾对谢蘅的表演表现的有些错愕。
这人自己一个人表演的此般绘声绘色,关键是,还能一心二用,要不是他亲眼所见,光听这语气,恐怕还真以为是这么回事。
什么办法?
赵瑾敛了敛目,学着谢蘅的样子,在她手中也写起了字。
“没事的,有为夫在,瑾娘不用怕,匪徒再厉害,官府都会抓住他们的。”
谢蘅写到:装柔弱,配合我。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要让自己配合,赵瑾不再写字,他对着谢蘅点了点头。
城门口很快就到了。
谢蘅适时的从马车内钻了出去。
“吴大哥,一会儿你去哪儿啊。”
“这批货是城内永安堂要的,我得先去把货交了。”吴捷说着说着笑着看了谢蘅一眼,打趣道:“怎么不多陪陪弟妹,这么快出来做什么。”
“她刚听着我说有官爷在查歹人,被吓着了,我便寻思着看一会儿进了城,先找家客栈休息,既然吴大哥要去交货,我们进了城就不麻烦吴大哥你了,这一截路也多亏了吴大哥,才走的轻松些,这是些心意,吴大哥......”
“华小兄弟,你这就见外了。”吴捷看也不看便把谢蘅递过来的东西推开了,“不过是搭个便车,人在外多有不便,举手之劳罢了,你莫要与我客气。”
“可......”
吴捷轻哼了一声,“你再这样,我可要不快了!”
“前方是谁人的车队?”几乎是吴捷话落的瞬间,就有两三个人走了过来。
吴捷脸上表情一变,瞬间噙起了一抹笑来,他跳下了马车,“官爷,是我的车队。”
“你是?”
“我是长走这条路的草药商人,这是守城颁发的通行证,官爷您请看。”
吴捷在这条路上已经走了半年,在往常守城的士兵是认识他的,今日不知为何换了生面孔,但并不妨碍他规矩的把相关物品递过去。
士兵把通行证打开看了一眼,很快又递了回去,“你这几车药草,为防万一,我们要检查,让所有人在一旁站着。”
“这......”吴捷没想到今日进城这般麻烦,可士兵显然没把他的反应放在眼里,直接就使了个眼色,让身旁的人去查看了。
谢蘅全程见证了这些守卫的态度,人一朝她走过来,她便主动的打开了车门,“官爷好,这车内是我媳妇儿,我马上叫她出来。”
谢蘅的脸上涂了些树汁,使得原本光滑的皮肤暗淡了许多,再用了丁点易容膏改了改眼型,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就有了变化。
至于赵瑾,他的皮肤也被涂暗了些,同时也擦了些粉,还在鼻梁两侧用炭笔点了些许雀斑,再抹了些唇脂,顺便把眉毛用易容膏盖了一些,变成了柳月眉。
如果说谢蘅是有变化,那么赵瑾直接就是大变活人。
二人先前还就修眉一事争论了一会儿,但赵瑾死活不让谢蘅剃他的眉毛,毕竟,他也算是见识过谢蘅的易容膏的人,明明有东西可以掩盖,他为何要选最差的一种?
谢蘅那会儿是真的被赵瑾问住了,谁叫她为了看人女装已经让其感受到了易容膏的威力?这会儿再藏私,这人反应再快些,就得意识到她不拿此物出来易容反而折腾人了,谢蘅连忙滑了跪,肉疼的说这东西量少,用一次也就没了,再也买不到这才避免了赵瑾与她秋后算账。
事实上,谢蘅易容膏的瓶子也确实小,这点她并未说谎。赵瑾见其是真舍不得,量也不多,且在他看来,此物的作用是用于遮住身体的一些特征,因此最后到底没有深究什么。
这才有了他继续穿女装,而眉形被遮住的情况。
谢蘅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不能表现的十分明显,那真是有苦说不出。
不过,话说回来,有了这么些东西的加持,如今即便是赵瑾被人大大方方看着,她其实也不担心会被认出来。
官兵有些没啥耐心,赵瑾还在下马车时,就想掀开车门查看。
赵瑾被推了一把,谢蘅连忙将人拉住,“没事,官爷按例检查,不用怕啊。”
她说着说着拍了拍赵瑾的肩膀,并把人带向了自己怀里。
赵瑾记得谢蘅写在自己手中的话,他自下车后,头略微低着,被推时垂下的眼帘中虽划过一丝冷意,但外表看起来却是瑟缩了一下,靠近了谢蘅的怀里。
官兵钻进了马车,甚至还掀开了车内坐的小榻,看看下面有没有藏什么人。
谢蘅一眼见此,把赵瑾往一旁带了带,轻声对着其的耳畔道:“这样挺好,继续保持。”
赵瑾没有说话,但却略微朝谢蘅身前靠了靠。
一通检查,车内没有情况,其他的马车上的药箱也被打开,吴捷为了防止这些官兵顺手牵羊跟着过去一个一个的在旁陪着查看。
这些士兵检查完的时间也就是一前一后的功夫,大家最后什么都没说,却对了个眼神。
见人没说话,吴捷笑呵呵的询问道:“官爷,没问题了吧?”
东西是没问题,可一眼扫过去,属赵瑾的身高最高,领头之人的目光在赵瑾的身上顿了一下,随即就走了过去。
谢蘅一看人朝自己走来,就讨笑道:“大人,有什么情况吗这是?”
来人满脸胡茬,粗犷高大,他盯着赵瑾问:“这人是谁。”
“这我媳妇儿,她怕生,也是第一次出远门,大人你多见谅。”
来人并没有因谢蘅的笑脸而缓和神情,他命令道:“抬起头来。”
“这......”谢蘅犹豫了一下,很快,她怀中的某位就发起了抖,谢蘅连忙拍了拍赵瑾的脊背,“媳妇儿别怕,这些大人都是好人,来,我们抬头给大人看一眼,看完大人就放我们走了,听话。”
赵瑾的身体隐约还是在抖着,可在谢蘅的轻轻抬动下,他的头多少还是抬起来了一些。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他很快又缩了回去,把头埋进了谢蘅的肩上。
模样与手中的画像不同,脖子上也是光滑的,看这小家子气,来人怀疑减了些许,“路引拿出来看看。”
“官爷,这是我侄子和侄媳妇,这次随我来阳城卖药顺便看病的,不是什么外人。”
谢蘅神情微动,此间刚想说行,结果却没想到一旁的吴捷帮了她的忙,主动替她解了围。
这行商队确实有守城的通行证,眼看着这么厢折腾队伍又长了起来,领头之人顿了一下,最后看这两人的模样实在不像,到底还是放了行。
其实吴捷不出声,谢蘅也能混过去,但其愿意开这个口,确实要比她说更好一些。
把赵瑾重新扶回马车,谢蘅对吴捷轻声道:“吴大哥,我这媳妇儿小时候看过官差杀人,所以从小就怕看到官差,我先去宽慰宽慰‘她’,马上出来。”
“没事,弟媳吓到了,你快去安慰安慰倒是真的。”吴捷拍了拍谢蘅的肩膀,随即对着后方的车队道:“我们走——”
吴捷会帮谢蘅的原因倒也简单,如果一个两个都要看路引,那他车队十几号人,岂不是又要耽搁时间?
这些草药有一些还是新鲜的没有进行烘焙,路上耽搁越久,药材越不值钱。能早些入城自是再好不过。
谢蘅一进马车,原本还轻松的表情顿时就变的龇牙咧嘴了起来。
她抓住了赵瑾的手臂,微笑着问:“瑾娘,刚才吓到你了吧?”
“你看,这不没啥事么?来,别哭别哭啊,”
“一会儿该让人笑话了。”
“没啥事,这不有你夫君我在么嘿嘿。”
谢蘅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手臂定然是红了。
好家伙,在人眼皮子底下还敢掐她,简直太过分了!
赵瑾掐人的原因很简单,谢蘅要他扮柔弱,偏他目前的身份是个哑巴,就只能肢体动作来,刚才那人如此嚣张,他扮虽扮了,可心底多少憋着口气。
相较于他有失男子气概的表现,谢蘅就不一样了。
他下手也有分寸,主要就是让谢蘅知道他已经不快,让人悠着一些说,再过了当心他翻脸了去。
谢蘅被掐了也不敢表现出来,也只有这会儿在马车内关着门,才敢在口头上占些便宜。
没错,她就是欺负赵瑾如今开不了这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