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陈着给我的谢礼。”瞧赵瑾这样子, 不像是拿过去还会还的,谢蘅不放心的回复道:“别人相赠的东西,怎能轻......”
赵瑾的脸色依旧不大好看, 他沉着声打断了谢蘅的话,“你若喜欢香囊,我让陈着去换一个更好的。”
说到这, 赵瑾顿了一下,“但这个香囊, 不行。”
谢蘅闻言有些不解, “好好的一个香囊,怎么就惹你了?”
赵瑾盯着谢蘅,眼中温度骤降, “你往日里, 从不在身上佩戴香料。”
“这个香囊的出处, 不用我提,你也清楚出自哪里。”
“我......”谢蘅被赵瑾这话说的噎了一下。
她特意选择花楼,既是为了让自己身上的香囊出现的合情合理, 也是为了能借着这浓郁的香味掩盖自身的味道。
花楼的姑娘们都爱香, 也在打扮与妆容上下足了功夫。因此, 一想到隐藏气味的东西,花楼几乎是谢蘅的不二之选。
结果, 谢蘅哪想得到, 自己玩着玩着, 便一不小心玩脱了。
见谢蘅没有继续, 赵瑾只当人是心虚, 他冷脸看着她, “我既年长你几岁, 你又是专门为了找我才离开长安,我理应对你负责。”
“出门在外,你在别处如何我暂且不管,在我这里,我不许你这般放纵。”
“东西拿来。”
谢蘅听着一头雾水,她好笑的看了人一眼,“只一个香囊而已,我怎么就放纵了?”
明明是与自己一样,不喜佩戴香饰,结果去一趟花楼,转身就揣起了一个女子的物什,还美名其曰是因为喜欢上方的绣案。
以谢蘅的前科来看,赵瑾便是再天真,也不会信她这番说辞。
“你也说了,只一个香囊而已,为何这般护着。”
今日,赵瑾是铁了心要把外面青楼女子留给谢蘅的东西收了,从而断了“他”再去青州烟花之地的想法。
谢蘅慢慢琢磨出了一些赵瑾的意思。
她眨了眨眼,解释道:“我这不是护香囊原本的主人,我只是想着,东西好歹是陈着为了感谢我送的,这会儿特意还回去,岂不是显得我,看不起人的谢礼?”
赵瑾心情沉重的吸了口气,“若真如你说的这般没旁的意思,东西我便先替你收着。”
“等回了长安,我再还你。”
“现在,你可还有什么可说?”
这香囊的确是陈着送的不假,但却是在谢蘅的暗示之下,他才花钱买下。
这些话二人私下说说还好,要真让赵瑾特意找到人再说一番,保不定能被人察觉到一些端倪来。
见赵瑾这般执着于要她的香囊,谢蘅颇有些哭笑不得。
得——
白折腾一场。
知道赵瑾这是介意她与其他姑娘纠缠,谢蘅想了想,最后还是妥协的拿出了手中的香囊,“行行行。”
“你收着便你收着。”
给人放在手中,谢蘅不忘笑着解释道:“但我真没和花楼的姑娘怎么样,我这趟出去,那是一点花都没有沾,可乖巧守礼,只可惜下你没见着。”
“你要是再误会,我真得难过了。”
成功拿到香囊,赵瑾沉着的脸色,才有了些变化。
也不怪赵瑾这里不怎么相信谢蘅,实则是,谢蘅前科太多,又太过风流,衣领上连姑娘的口脂都沾到了,说明先前必然与人有亲密的接触,后特意要一个女子的香囊回来,若只是为了绣案,要说没别的想法,属实说不过去。
余光瞥见谢蘅的手腕,赵瑾紧了紧自己手中的东西,眼中虽有松动,可最后还是狠了狠心,选择视而不见。
他便是惯他太多,这次既然发了狠,就得要有效果。
把东西收好,赵瑾看不出喜怒的敛了敛目,强调道:“下不为例。”
虽然被人误会,可谢蘅还挺喜欢见赵瑾紧张自己的样子,毕竟,能让赵瑾破功的事情可不多。
“好好好,没有下次。”
她眼中带笑,打趣道:“我这一次,你就抓的我手泛起了红,照这趋势,我若真做了什么,下次你岂不是得打断我的腿。”
“就和人爹似的......”
赵瑾听着这话,脸上的表情僵了一僵。
“......我不是你爹。”
“只是打个比方而已。”谢蘅眼底的笑深了一些,“你要真做我爹,我还不乐意呢。”
如今香囊没了,但意外发现了赵瑾对自己的在意,谢蘅心情还算不错。
她也不是只香囊一个法子,因此看起来倒也不是很着急。
赵瑾被谢蘅的话说的不知改怎么回复,只能道:“我乏了。”
谢蘅听到这,可不信,“你这都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你敢说你乏了?”
算完了她的账,某人的账,也该翻翻了。
谢蘅说着说着就扫了赵瑾一眼,“先前拉我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么,这会儿怎么就乏了?”
“怎么,是嫌自己恢复的太好,还是嫌自己伤的不够重呐?”
没想到谢蘅还敢数落自己,赵瑾脸瞬间黑了一度,“谢蘅。”
谢蘅挑了挑眉,“咋?”
“许你对我兴师问罪,不许我对你刚才的行为进行教育?”
“赵瑾,你知不知道你还是个病人,你就敢那样拉人,出息了是吧?”
赵瑾被谢蘅说的一时语塞,此间缓了一缓,才冷着脸回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你清楚什么你清楚。”谢蘅对某人的这个说辞并不买账,“我看你就是仗着自己受伤,我耐你不得。”
她冲人磨了磨牙,“你要身体没事,今天这事,我准得和你好好扯扯。”
一个伤重的人,还没好就想着怎么用武力压制人,简直不像话,一点分寸都没有。
刚才那瞬间,谢蘅是的的确确吓了一跳。
心都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生怕人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又裂开。
今日这事,的确是冲动了一些,这点不可置否。
但如果再来一次,赵瑾依旧还是会这么做。
这不单单是因为他对自己身体的情况比较清楚,更多的,也是出于想要谢蘅意识到个中的严重性的缘故。
他才刚过十五,若是在这个年纪,沾上脏病,结果何止是颜面扫地。
他年纪轻,不明白里面的轻重,或许也没人告诉他,那么,他既年长他一些,就有必要,亲自教会他这些道理,让他所有忌惮和收敛。
他绝不允许,眼前的少年,在他眼皮子底下,自甘堕落!
二人各有立场。
赵瑾有自己的坚持,因此,面对谢蘅的说道,他缓缓对上了她的目光,问:“若我没有受伤,你待如何。”
谢蘅被说笑了,“你问我待如何?”
“你说我能如何?”
自然是能动手的事,绝不用口解决,哪能次次都让人仗伤行凶,这坏习惯,怎么着都得改。
空气中似乎有股火药的味道,赵瑾因谢蘅去花楼的事,心下那口气并没有散,见人这么说,他吸了口气,“你倘若不服,可等我痊愈。”
这一刻,赵瑾想的,已不再是儿女情长的问题。
他把自己放在了另一个位置,充当起了另一个角色。
谢蘅觉得今日的赵瑾变化有些大,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点评道:“你今日有些不对劲啊。”
“莫不是吃药吃坏脑子了?”
赵瑾闻言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我没有。”
“那你咋我说啥话都杠我几句。”谢蘅皱了皱眉,“你确定要我等你痊愈和你过招?”
氛围隐约间有些不对。
赵瑾双眸微动,最后还是退了一步,他在心下叹了口气,承认道:“这是气话,不用往心里去。”
谢蘅眨了眨眼,试探道:“你今日的反常,不会是因为我去了花楼吧?”
所以就和吃了枪.药似的,点哪儿炸哪儿。
这话一出口,谢蘅顿时便觉得自己摸到了真相。
事实上,赵瑾对谢蘅的这个猜测也确实没有否认。
他默了片刻,“...你年纪轻,我算你半个兄长,不希望看着你误入歧途。”
谢蘅这会儿是真的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她坐到了床边,一脸真诚道:“欸,我真不是去风花雪月的,你怎么就不信了。”
赵瑾乜了她的衣领一眼,虽未开口,眼中的意思,却很明显。
谢蘅意识到不对,连忙低头看了一眼。
见衣领上面沾染上了口脂,她心慌了一瞬,“这什么......”
谢蘅张了张口,“我不...我真没和姑娘家亲热啊。”
“定然是先前扶人的时候,不小心蹭到的。”
“我冤枉。”
“这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相信我。”
感情说了这么久,始作俑者就是这处口脂。
意识到误会大了的谢蘅,除了哭笑不得,便只能连忙解释。
开玩笑,现在要是没处理好,今后哪天暴露了,她不得被人怨恨惨。赵瑾要继续误会,她后面的日子可别想好过了。
好在,事情的根因找到了,谢蘅松了口气,“我说呢,你怎么一直不信我。”
“感情是这个。”
她眨了眨眼,“要我发誓不?”
“你这次可真冤枉我了。”
见赵瑾一直盯着她没说话,谢蘅情急之下,想到了一个人。
“那啥,陈着当时也在的。”
“你要不信我,要不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