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之吻若要使用,必须双方同时心底念着对方,才能彼此互通心意。
谢蘅和赵瑾二人先前便特意做过约定,若无特殊情况,两人在每日亥时时交流一二,确定彼此的状况。
先前一段时间还好,但近来荆州与青州各有战事,一旦两军交手,何时收兵,何时迎敌,往往无法估量,于是乎,距离二人上一次沟通,已经不知不觉过了四天。
有谢蘅从系统兑的药,平阳侯目前性命已经无虞。
现在赵瑾那边,有司马辰,长公主,平阳侯,郑衢等人,而谢蘅这里,则有楚弋,郑砚,陆平之,胡随雨以及从偷袭南蛮便跟着她的一些心腹。
根据上一次交流的情况来看,西秦现在发生了一些情况,都说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大魏因政权更迭略显动荡局势不稳,让两国再次有了可乘之机,这一次,赵瑾索性把方向放在了西秦的内部。
他并未告诉谢蘅自己打算如何具体行动,可仔细想想,也知道现在能够撼动西秦现在的政权的人,那可不多。
第四次联系,许久没有等到回应的赵瑾,这边正犹豫着要不要尝试第五次时,未曾想对面却突然有了回应。
睡了吗
没有。躺在床上的赵瑾,几乎是瞬间给出了回答,与此同时,还不忘问道
几日无法联系,你最近如何,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麻烦是有一些,南蛮在津河一地用了奇,牵制我军行军步法,现在军营里,中人数已有八千余人。
竟这么多
嗯。
那奇可有顺利解决赵瑾又问。
说起中,就少不得得说到胡随雨。
谢蘅难得笑了笑,你不如先猜猜,我在荆州碰到了谁
能让谢蘅这么问,这个人必定是二人都认识的。
赵瑾认真的感受了一下,有些意外,胡家姑娘
谢蘅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赵瑾有些哭笑不得的回你且忘了,我现在能感受到你心底想的是什么
这就是白首之吻这个道具的神奇之处。
真心相爱的人,可以彼此感知对方心下所想,谢蘅借着这个道具与赵瑾联系,赵瑾只要不分神仔细感受,谢蘅想的所有东西,他都能知道。
因此,白首之吻虽然不错,但在系统商城内,谢蘅和赵瑾还是第一个兑换使用的人。毕竟,一旦用了,今后二人可就再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
谢蘅先是一愣,紧接着就笑了,怪我大意,竟忘了你能感受到。
确定了猜测,赵瑾有些疑惑的问她不是双腿有疾,无法行走,怎会出现在荆州
她是鬼医传人,你也知鬼医治病,离经叛道,作为传人,听人说前线有奇,便只身带着两个奴仆过来了。
听完谢蘅的解释,赵瑾一面有些诧异胡随雨的大胆,一面又有些不放心道我记得此人性格乖戾,先前还欲致我二人于死地,你与她碰上,她可有为难于你
为难倒没有。她有求于我,我又恰好救了她性命,这会儿人正在医帐里,替魏军配置奇的解药。
竟让胡随雨在军营里留下,一听完这话,赵瑾的表情,便略微凝重了起来。
阿蘅,荆州情况如何,你具体和我说说。
明明自己还啥都没说,没想到寥寥几句话,就被赵瑾发现了异样。
谢蘅好笑道倒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明明手中有可以变出许多良药的法宝,先前在虎啸关时,凭借那药,都能解了营中南蛮的药,后来他爹重伤,服用之后也都快速恢复,就连昏迷了半年的护国公,在八月的时候也醒了过来,在这种背景下,谢蘅为何会留下胡随雨,就变得十分奇怪了起来。
有好药不用,要让鬼医传人,还是一个和他们先前有恩怨的鬼医传人呆在军营里,这人还是个身体有疾的姑娘,赵瑾哪会意识不到,谢蘅遇到了麻烦。
某人在等自己回答,谢蘅斟酌了一下,解释道说来也是奇怪,自进入荆州过后,我暗处的依仗,现在不知为何无法使用,也无法取得联系,所以,目前我不能立刻解决军营里中的情况,只能让胡随雨这个鬼医传人前来帮忙。
她年纪虽小,但在学医这一事上,确实有些本事和天赋,只要这是人造
谢蘅本和赵瑾在解释,但话说着说着,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却是倏的愣了一愣,声音随即便慢慢弱了下去。
人造赵瑾那边,最后只听到了人造二字,谢蘅短时间内,想的东西太多太杂,那边反馈过来的许多词,赵瑾甚至从未听过,因此不得不把自己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
阿蘅,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格外庞大的老虎,进入荆州后莫名其妙失去联系的系统,荆州无数个战场千奇百怪的南蛮士兵和手段,系统先前说的,有人对主系统进行的攻击,系统世界发生的变化
这一切当真只是普通的两国开战
没有确切的证据,只是怀疑的谢蘅,不好轻易的妄下结论。赵瑾的话,算是把她从思量中拉了回来。
没,只是对荆州的战事觉得有些奇怪
这事我还得再观察观察,等有了情况,我再告诉你。
谢蘅现在不说,赵瑾也不急着一定要弄明白,他应了声好,便把话题拉到了另一处。等到对完战场上的情况,二人这才有闲暇,聊聊近来彼此的情况。
不过,谢蘅这边才交了手,军营里又发生了中事件,赵瑾也不好一直耗着她,简单的说了几句后,他便开始催促着谢蘅快些去休息。
谢蘅也确实有些困了,她两日没怎么合眼,如今眼中的红血丝十分明显,便没有矫情,几乎这边前脚刚挂断与赵瑾的联系,她后脚就睡了过去。
心底所想没了回应,与谢蘅不同的是,赵瑾却还没什么困意。
荆州战场的情况要比他想象的要复杂,青州这边,必须尽管结束才行。
这么一想,他便从床上坐了起来,随即拿起了一旁放着的衣裳,就走出了属于自己的营帐。
而谢蘅那边,自和赵瑾交流过后,她心下就埋下了一颗猜忌的种子。
第二天,她专门找了些营中负责打探消息的探长,让人吩咐下去,留意现在替南蛮出谋划策充当军师亦或是在这一次对魏战争中,发挥举足轻重作用的人。
与系统失去联系约莫有十几天,上次新年期间,失去联系也不过这么些天。
若人真的如她猜想的那般,必然会露出蛛丝马迹,一旦证实猜测,再是联系上系统,荆州危机或许能很快解除。
以上,便是谢蘅放在心底的计划。
可惜的是,这个计划还没等来结果,战场上却是发生了新的变化。
古语常说,趁你病,要你命。
如今魏军三万人,有近一万都中了奇,南蛮怎会放过如此大好的机会
第二日的傍晚,就在谢蘅着急的等着胡随雨第六十一个实验者身体有所反应的时候,南蛮的军队,却是突然对他们发起了进攻。
敌军人数粗步看去,算不得多,但他们一来又是攻,魏军再是厉害,面对大面积的气,也只能狼狈避让。
就这样,南蛮的军队,对魏军穷追不舍,魏军最后只能弃城逃跑,让南蛮成功占领了津河城。
巫山上
安顿好士兵并做好部署后,看着山下坐落着的津河城,谢蘅一个人在山崖上站了许久。
郑砚知道消息过来的时候,谢蘅身上已经起了一层夜露。
两人一起并肩作战近三四个月,从一开始的陌生质疑,到现在的熟悉信任,听着身后的动静,谢蘅没有回头,却也知道来人是谁。
两人并排站在一起,郑砚朝谢蘅扔了个东西过去。
谢蘅抬手,把东西接了下来,瞧是个酒壶,她略微有些意外。
“山里晚上冷,烈酒暖身。”
很快,郑砚就对自己的这个行为进行了解释。
心情不好,再加上这会儿身体确实有些冷,谢蘅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倒是没和郑砚客气,掀开壶塞,便仰面喝了一口酒。
在军营里这么几个月,区区一口酒,谢蘅并不担心自己会醉。然而,谁曾想辛辣的酒水,倒是让她略微皱了皱眉,没忍住问“你这酒哪儿来的”
“泸城。”
泸城有另一个名字,叫酒城。
谢蘅笑,“没看出来,你也好酒。”
郑砚一顿,“只是怕遇到特殊情况,这才带了一壶在身旁。”
“酒还是不错。”谢蘅说完,就把酒壶塞好,重新递了回去,“谢了。”
郑砚接下自己的酒壶,想了想问“站了这么久,什么时候回去”
谢蘅敛了敛嘴角的笑意,“差不多了。”
“走吧。”
此行从津河城撤退,一则,是因为胡随雨的解药还未配出,二来,也是因为,南蛮手段过于卑劣,魏军暂时还未想到迎敌之策,只能选择退让。
但是,被人欺负到头上,谢蘅可不是被人打了不知道还手的主。
她给南蛮军对在津河城准备了一份大礼。这一次弃城逃跑,其实也在她的计划之中。
若要说有什么在她的计划之外,或许,也就只有那为了让南蛮军队陷得更深,而主动请缨的三千战士了。
这三千战士,具是深中奇病入膏肓的一大批人,他们清楚自己或许活不成了,与其仓皇逃跑,成为整个魏军的累赘,不如为国效力,让自己死在战场上,留下自己最后的体面与尊严。
战争有多残酷,谢蘅其实心底都清楚。
无论是之前偷袭敌营一百人只活下的十一人,还是骑龙坳两千人最后只活下的她一人。成千上万人在帝王桌前可能只是一个符号,但在亲自经历这一些的谢蘅面前,却都是活生生的人和生命。
他们有血有泪,有家人,也有属于自己原本平静的生活。
所谓战争,不过是上位者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而挑起的动乱。南蛮不可怕,南蛮将士也不可怕,最是可怕的,是那群统治者永不被满足的野心。
郑砚来找谢蘅前,谢蘅一个人想了很多东西。
这几个月下来,她曾亲眼看到过,早上还乐呵呵和自己打招呼的孩子,下午便为了一匹战马,死在了敌军铁骑之下,活活践踏成了肉泥,也曾看到,被敌军砍掉一只手臂都没有哭的少年,最后发时,哭着求她给一个痛快。
彼时那股无力感和悲愤感,在今日尤为强烈。
三千将士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聪明的将帅,都知道该怎么选择,谢蘅打仗不是行家,可她也不得不为大局考虑。
谢蘅心想,这战场真他妈不是人呆的地方。
得有多强大的心境,才能看着这么多生命消失在眼前,内心毫无波澜
她做出了最恰当的选择,可她却无法把这上千人的死亡,当成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因此,才会一个人在山崖上,看着下方的津河城,兀自发呆。
话说回来,短短几个月下来,牺牲的魏军已近十五万。
谢蘅诚然难过不已,可自古以来,想要停战,要么割地求和,要么以战止战,反败为胜。
就冲南蛮如此卑劣的行径,想要让大魏退让,甭管新帝怎么想,谢蘅绝对不允许自己这般窝囊,哪怕,她本身并不喜欢战争,也不想再看到更多的人牺牲。
有时候,越是退让,对方却并不会觉得,你这是为了国家百姓,只会让人觉得自己软弱好欺,然后加倍欺负于你。
战事一旦兴起,少部分人的牺牲,是为今后大部分人的太平,这个道理,在此次津河城适用,在今后的大魏乃至其他国家,依旧适用。
也正是因为心下清楚这个道理,谢蘅今晚才会这般难过。
但,她依旧不打算退让。
牺牲注定在所难免,那至少,要让这些牺牲,有所价值。
上位者的野心是挑起一切的根源,只要阶级矛盾存在,上位者就不可能完全抹灭。
她谢蘅从军,不为家族,也不为皇权,现在是这样,今后也不会变。
阶级矛盾存在上千年,谢蘅并不觉得自己一人能够解决,可一码归一码,今后会不会战争再起,那也得等现在的三国开战先结束再说。
从津河城撤军,旁的部署,谢蘅在眺望津河城前,已经有所安排。
牺牲了三千将士,郑砚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只不过,他往里日就不爱笑,所以乍一看看不出什么大的变化。
他理解谢蘅的感受,因此什么都没问。
现在这情况,南蛮手中的有多少,到什么地步,谁都不知道。平地或是山谷,是最不合适的扎营的地方。是以山林就成了不二之选。
有树木的天然屏障和大自然的净化功能,他们容易隐藏不说,还能减少气的危害。
二人回到军营时,营里的巡卫正在来来回回巡视着。
这边还未回到各自营帐,就有亲卫看到谢蘅,快速的走了过来,“将军胡军医找”
胡随雨在这个时候找自己。
一听人这话,谢蘅神色就略微有了变化。
她和郑砚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旋即就转了身子,朝医帐方向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