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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这具尸体不会是新死,并且添加了防腐处理,姜芜只可惜现在是古代,没有办法用专业的仪器给那个透明液体做分析,看看是不是有福尔马林的成分。



    根据姜芜的判断,这具尸体就是被人掐死再扔进了湖里,至于痕迹,则很有可能是推人的时候,由于尸体比较沉重,凶手没办法直接将尸体抛下去,尸体在岸边摩擦了一下,这才导致尸体后腰也有青紫的痕迹。



    姜芜虽然来古代的日子很短,但是也知道古人有很多神奇的方法来预防尸体腐烂,最有可能的方法是直接注射防腐液体到死者血管,但据她所知,也有其他防腐药物,是在生前给人灌下,而只要尸体的表面无破损,就可以保存很长一段时间,况且现在本来就是冬天,又泡在冰水里,所以乍一看和新死的尸体几乎没有区别。



    除姜芜之外,几乎没有仵作会将尸体直接剖开验尸,仅做尸表检验,那么就有极大可能造成第一位仵作那样的误判,将这具尸体看成是意外跌落溺水。



    但这里就有点奇怪了,死者是个丫鬟,凶手是出于什么目的要掩盖她的死亡时间?



    众所周知,在古代丫鬟一类的人群地位是非常低下的,也就是说她就算真是被人推进河里,今天要不是有北镇抚司和大理寺的人恰好都在此处,李府的人就算看见了尸体也会直接拉去填埋。



    根本就不会管,更不在意她死了多久。



    凶手的目的是什么?



    照例,还是从死者的身份问起,姜芜将尸体缝合完毕,要几个家丁将尸体抬到一边,李府的几个下人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最终磨磨唧唧推了一人出来。



    “我…我叫小桃,死的是跟我一同做工的,叫夏草,是三等丫鬟,平日里只负责是洒扫庭除之类的活。”



    “她平日性格如何?”



    小桃茫然的想了想:“就很普通啊,平日里有些孤僻,不常和人说话,不过……三等丫鬟,本就没人会和她说话的,她失踪有一段时间了,但因为她是三等丫鬟,没签死契的,若是说都不说一声就走,也是有可能的。”



    小小的一个李府,却已经有了相对森严的等级制度,夏草是三等丫鬟,只能在外间负责些洒扫庭除的活,她们的酬劳也非常低,哪怕是在下人那里,也是瞧不起她们的。



    也正因为如此,夏草消失也没有人管,反正府里没有财务失窃,那她死不死的也无所谓。



    “她平日里经常出去玩吗?”



    小桃摇了摇头:“她身上没多少银两,就算发了银子也好好存着的,当初她不见的时候,我还瞧过她枕头底下……她一直存着的银子不见了。”



    她说这话时羞红了脸,其实都知道她这话的意思是什么了,夏草忽然不见了,她去翻人家一直存着银两的地方,无非是想看看能不能捡便宜。



    原来不过是几个丫鬟之前的事,在座宾客觉得没意思,三三两两又散了。



    李璨道:“既然事情已经查清,夏草确实是被害,那便盘问一番身边的人即可。”



    她一说这个姜芜就忍不住眼皮一跳,生怕她要说凶手就是小桃了。



    果然——李璨声音一厉:“小桃!速随我一道回大理寺!”



    姜芜翻了个白眼。



    ……



    外头风雪渐盛,傅珩拂去肩上落雪,静静立在殿前。



    过了一会儿,殿门从里缓缓打开,走出来一个脸色白净的内侍,这内侍年约五十,拂尘斜搭在臂弯。



    内侍走到傅珩近前道:“傅大人有礼。”



    傅珩眼角眉梢都落了雪,也不损他冷硬眉目分毫,眼瞧着内侍,他嘴角微勾:“不敢当。”



    内侍眼底多了点笑意,眼神却带着点轻蔑:“陛下昨日公务繁忙,如今正是补休,傅大人若是没有别的要事,还是不要打搅陛下为好。”



    傅珩眼都未眨,说话时的语气却与往常不同。



    他说:“至今,陛下已三日未上朝,本官为念着为陛下分忧,朝中其他官员也却难免猜测,况且陛下若是身体抱恙,本官也可为陛下觅得良医。”



    内侍眼角微垂,轻笑道:“傅大人倒是难得一见的实诚。”



    这天下,谁不知道当今圣上早已无心政事,光一月里就有数日不想上朝,通常是圣上早日起来,觉得天气太冷,便不想上朝了,再吩咐人将等着上朝的官员遣散了。



    一次两次还真有人真情实感担忧陛下的身体,次数多了也就明白过来,哪里是他身体抱恙,无非就是深陷酒池肉林不想理政罢了。



    在官员间甚至还流传过一个游戏,下注猜陛下明天会不会上朝,并且赌注还越来越大,直到后来傅珩出现才制止了这种荒唐的风气。



    但往常陛下也只是三不五时的想偷懒,最近倒是第一次连续几天不上朝,三日倒还好,可若是天数愈发多了起来,北边的匈奴可还虎视眈眈的盯着呢。



    内侍还欲再说话,又从里间出来一个年级稍小的内侍,他附在此人耳边说了几句,老内侍眼神不善的盯着傅珩看了半晌,最后轻蔑一笑,“陛下醒了,宣您过去。”



    傅珩颔首,抬步走向石阶。



    傅珩一进养心殿里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味,陛下已经年迈,脸上的肉耷拉着,正病歪歪的斜靠在躺椅上,瞧见傅珩便勉强掀起眼皮瞅了一眼。



    傅珩立在原地,拱手道:“陛下,如今已三日未上朝……”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陛下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寡人知道,不就是那些文官在背后说寡人不理朝政?”



    傅珩并未开口。



    皇上看样子也并不是要让他回答,自顾自抱怨起来:“我年纪大了,管不了底下这些人了,可是寡人上不上朝,有什么区别呢?”



    他看着傅珩,终于露出了一个帝王才有的阴冷笑意。



    “爱卿,你若是真心为我好,帮我杀了安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