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妩一呆,那内侍慌得脸色惨白,连个囫囵话也说不全,更何况他并没有注意自己的音量,很快大厅里就有其他人得知了此事。
傅桁眉心轻蹙,边站起来边道:“现在情况如何了?太医怎么说。”
内侍苦着脸,擦了擦额上冷汗道:“娘娘午后还好好的,哪也没去,也未曾用膳,结果刚才要出发的时候突然就晕过去了,太医说看症状像是中了毒的……”
姜妩耳朵尖,听见了中毒、未用膳等关键词,她忍不住插了一句嘴:“若确定是中毒且未曾用膳,那就应当从当时的熏香或者衣饰等入手。”
她这一开口,傅桁果然将目光放到了她身上,傅桁像是有些惊讶:“你还懂药理?”
姜妩摇了摇头:“只是略有涉猎,况且中毒也很大可能是这几种方向。”
通常来说,中毒的来源要么是饮食、要么是吸入性气体、要么就是通过穿着,使毒素渗透进皮肤,从而达到下毒的效果。
那内侍虽没见过姜妩,却还是条件反射的看向姜妩:“姑娘懂药理?那可否随小人一起去瞧瞧?”
并非是姜妩天生就有令人信服的能力,完全是因为她身旁的人是傅桁,大名鼎鼎的锦衣卫指挥使,指挥使带着的女眷怎么也不可能是那种信口开河之人。
况且他也的确走投无路了,若是德妃娘娘当真有个三长两短的,他们这些内侍宫女通通都要为其陪葬。
傅桁眉眼冷厉,直接将姜妩牵了起来:“走。”
殿外风雪正盛,洋洋洒洒地落下,琼楼玉宇都被涂然成一片雪白。姜妩系紧了脖子上的兔毛披风,前面的人都走的极快,她只能一路小跑勉强跟上。
德妃娘娘住着的永和宫门外跪着一堆宫女内侍,进到屋内之后,傅桁是外男,不可入内室,只能在外间询问情况。
姜妩略一迟疑,抬腿进了寝宫。
寝宫内地龙烧的暖意融融,德妃躺在床上,面白如纸,身旁围了一圈太医,个个都是愁眉苦脸的,姜芜的到来引起了小部分人的惊讶,但大部分人并没有空理她。
为了查出毒物来源,已经把御膳房今日送来的所有菜样都筛查过一遍,可银针并未发黑,也探测不出毒物,找不出毒物来源,便无法对症下药,只能先吩咐宫女熬些温补的药吊着,但实际怎样……还真说不准。
因着并没有人在意姜芜,所以她就这么走到了德妃娘娘床前,见她面色苍白,双眼紧闭,眼皮却还在抖动,想来是连睡都不安稳了。
终于有个太医看见姜芜走近了娘娘床榻,大惊失色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寝宫!”
姜芜忙解释道:“我是北镇抚司的……仵作。”
那太医果然吹胡子瞪眼,压着嗓子骂道:“如此贱籍也敢玷污娘娘宫殿,锦衣卫办事已经荒唐到这等地步了不成!”
姜芜有些无奈道:“是娘娘的内侍请我来的,先生若是不信,我走就是。”
她忽然顿了顿:“可是先生,你们用的办法都一模一样,哪怕是再多人站在这里,不也无济于事么?”
她说这话时音量又大了些,终于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一听她是个仵作,都不约而同露出了鄙夷的神情,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太医道:“姑娘年纪轻轻,何必从此贱籍,今日更是将笑话闹到了这天**殿,劝你还是速速退去,改日要是陛下怪罪起来,恐怕锦衣卫都保不住你。”
姜妩嗤笑:“你们与其有时间在这里恐吓我一个小仵作,倒不如好好想想问题出在哪里。”
她也不避讳了,“今日娘娘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我猜有事的恐怕不是我。”
几个老太医气的吹胡子瞪眼,而这时走出来一个相对年轻些的太医,他看了眼姜芜,迟疑道:“姑娘可是有妙方?”
姜芜当然没有妙方,她不是医生,可她却能看出人是从哪里中的毒,找到了源头,其他的自然有更专业的人会去做。
她道:“你们说是中毒,那便姑且看作是中毒了,而膳食都查过一遍,没有毒物迹象,接下来便只剩下皮肤和吸入这两种可能性了。”
她走到德妃身边,并不是要为她把脉,而是摸了摸她的手心,全是冷汗。并且她整个体表温度摸着也有38度以上了,看起来不像中毒……单项是发烧……
她回头看向众太医:“诸位是为何确定为中毒的?”
太医答道:“娘娘唇色发乌,体温升高,且方才还吐了一口淤血,这都是符合中毒症状的。”
这倒也是……
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姜芜摸了摸她的脉搏,脉象紊乱而轻。
突然,她看向太医们:“你们是不是并未查验过皮肤?”
她话音刚落,众太医便叫嚷起来:“娘娘千金之躯,怎能……”
“行了行了你闭嘴,你们不方便那就我来看,娘娘的贴身宫女留下,其余人出去。”
姜芜一急就忘了自己装出来的怯懦人设了,她前世是发号施令惯了的,更何况现在人命关天,她哪里有空陪这些老古董在这之乎者也?
几个太医一瞧,愤愤道:“荒谬!”
太医不肯出去,倒是德妃的贴身宫女冷下脸道:“几位太医也不妨先出去,若是真能找到来源才好。”
宠妃的贴身宫女地位在宫里可非同一般,几个太医虽然心头仍是愤愤,却还是甩了袖子出门。
待其他人都出去以后,姜芜问宫女:“娘娘是什么时候换上这身的?”
“一大早晨起便换上了,因着这套朝服是今年新做的,午后才到,娘娘换上之后喜欢的不得了,还和皇上同游御花园,结果刚一回来就忽然吐了血,接着人便晕过去了。”
姜芜合算着,按照现代的时间的话,午后到现在,也过了六七个小时了。
“来,你先帮我把娘娘的外衣除去。”
宫女垂眸道:“方才太医已经用银针验过了,问题并不出在这件外袍上。”
“银针?银针只能测出重金属,假如跟重金属无关,那银针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