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瞥见凌楚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女眷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
“见过诸位婶婶姐姐们。”
凌楚玉不卑不亢的行礼,举手投足间嫡女风范尽显。
“玉儿大病初愈,不用动不动就跪,快先坐下。”
沉湘热络的招呼着。
“正巧说到李夫人,我帮你打探了下消息,裕王殿下本就体弱,拖着病不见好,皇上和贵妃都忧心不已。”
听到不好苗头,有沉不住气的立马问道。
“岂不是要降罪!”
沉湘长叹了一口气,满面愁容作态,用无声去证实她们的猜测。
“瞧瞧你做的‘好’事,身为凌家人,却将家族置于风口浪尖上,你能担得起么!”
指责声沸沸扬扬。
一顶顶子虚乌的帽子就往凌楚玉身上扣。
沉湘根本不用多说什么,就能让凌楚玉遭众人唾弃。
凌潇潇一进来,见到这样情景,嘴角勾起满意的笑容。
凌楚玉品着茶,静静等着她们说到口干舌燥,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父亲尚在边关征战,皇上是明君,又怎会再这个节骨眼上,降罪他唯一的嫡女,再者落水一事,又不是我故意害裕王殿下,诸位何须担心。”
她重重放下茶盏,环顾了一圈,将视线落在沉小娘身上。
“李夫人大抵是诓小娘的,大家不妨动动脑子好好想想,若是圣上真要怪罪,怎会到现在还没个动静。”
裕王受宠不假,但不至于让圣上无端迁怒于重臣之女。
“有几分道理。”
她们找回了些理智,静下心想想,担心是有点多余。
“玉儿,别忘心里去啊,虽然话会难听些,但为了你好,毕竟京城中的传言太多,才让大家乱了心神的。”
沉湘从中打着圆场。
“传言太多?”
凌楚玉讥笑一声。
“凌府名声早在嫡庶倒置,小娘当家时毁得差不多了,玉儿和小娘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
“你……!”
沉湘被气得差点没崩住,硬生生的攥着椅子扶手,强压下了火气。
此话丝毫不假。
放眼京城里,官宦人家哪里有小娘执掌内宅的。
凌楚玉生母早早离世,沉小娘要不是因贱籍出身,早就被抬正做续弦夫人了。
“我高烧躺在床榻上,息儿苦求请个郎中来,无人问津的时候,小娘也是为我好么?”
被质问的沉湘,佯装惊讶的样子,说道。
“明明请了郎中,一天三问诊的。”
母女二人惯会演戏的,装无辜做派,仿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难不成郎中还会凭空消失了?”
“息儿求着李妈妈找个郎中来,还差点被掐死,玉儿想找小娘讨要个说法。”
凌楚玉的话,另她们哗然,纷纷将目光聚焦在沉湘身上。
她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的说道。
“玉儿身边唯有一个息儿是堪用的,便把先前你的乳母李妈妈,拨回去伺候。”
被点名的李妈妈浑身一颤,从角落里走出来,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回话。
“郎中与老奴说医不好,便推辞走了,可见大小姐能安泰无虞,当真是神仙菩萨庇佑!”
息儿立马出声反驳。
“郎中是哪家医馆的,能见死不救?李妈妈倒是说说看。”
“是……是……”
李妈妈支吾了半天,心虚的应答不上来。
“不仅拦着不找郎中,还在看见大小姐苏醒后,带着二小姐上门,送来了一碗有毒的汤药。”
息儿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头。
将呈放残花和破碎碗盏的托盘,高高举过头顶。
“所言皆句句属实,请各位主子替大小姐做主!”
女眷们都被消息给惊诧到了,议论声四起。
沉湘紧紧攥起帕子,柳眉蹙在了一起。
下毒?
她从未指使李妈妈做过,这种最容易留下把柄的事。
莫非……视线相交,对上潇潇慌乱的眸子,一切便明了。
还是太心急了!
一步走错,凌楚玉反戈一击。
何时,她变得如此厉害,咄咄逼人一针见血,谨慎应对才是。
“要不请个郎中,看一看有没有毒?”
有个人提议道。
“不可,无论什么结果,要是传扬出去就不好了。”
沉湘要做的是先稳住局面。
“不用那么麻烦。”
凌楚玉将一根银针探进碗盏里,不消一会的功夫,银针尖发乌,是有毒的征兆。
有几个胆小的被吓得尖叫出声。
“妹妹,这碗药可是你亲手端给我的。”
她将银针扔到凌潇潇脚下。
“我丝毫不知情,姐姐务必相信我,是李妈妈一手所为,想连带拖累着我,好破坏姐妹之间的情分!”
凌潇潇转动了下眸子,眼泪瞬时簌簌而落,开口时带着浓浓哭腔。
“她几次抱怨,大小姐对待下人苛责,都怪妹妹没有及时疏通,竟升了许多歹毒心思。”
断尾求生,李妈妈显然是一颗废棋了。
“实施铁证摆在眼前,小娘总得给我个说法吧。”
凌楚玉逼问着。
众目睽睽之下,沉湘咬牙下了狠心。
“那就拖出去乱棍打死,扔乱葬岗不许收敛。”
李妈妈听闻面色惨白,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嘴上喃喃不停的喊着求饶恕罪的话。
“不,小娘!求你开恩啊,我可是听了你的……”
她对上沉小娘威胁的目光时,只能将血泪咽回肚子里。
自己的儿子和兄弟,还在沉小娘手下当差。
有下人架起李妈妈,像是拖麻袋似的,将人带了下去。
惨叫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彻底没了动静,血水蜿蜒成一条线,渐渐淌了过来,下人有一盆清水冲洗的干净。
“玉儿可满意了?”
沉湘阴沉沉的说着。
原本今日召集众人,是给她治罪,没成想却被反将一军,她又焉能不恨。
“小娘主持公道,自然是无可挑剔的,只是连累小娘失去用惯了的李妈妈,正巧玉儿这几日得空,帮小娘**几个机灵点的奴婢。”
沉湘鼻子都快被气歪了,可是这么多人盯着,她表面仍得维持着,一副大度温婉的模样。
“那有劳了。”
她咬着牙龈说道。
既然事已了,凌楚玉不愿再陪着她们,搭着戏台唱戏,起身离座。
“玉儿身子乏累,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