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和堂中,方莹乖巧的坐在凳子上,被白布包裹着的双眼虽无法视物,但却紧紧盯着门口。
白昔进门,便看到了那有些懵懂的小姑娘,心中浮现一丝异样。
“师傅。”
史华武因年纪小,有些气喘吁吁的朝白昔喊道。
白昔回过神来,轻轻嗯了一声。
却见原本一脸平静的小姑娘,脸上突然绽放出一抹笑容,慢慢摸索着朝门口走来:
“哥哥!”
“莹莹!”
史华武见此,急忙窜入房间,搀扶住小姑娘的手臂,担忧的开口:
“哥哥不是告诉你要好好在这里坐着么。”
“我听到哥哥的声音了呀。”
方莹甜甜的开口,唇边有一个浅浅的酒窝。
白昔看了看四周,见保和堂中也没有其他人,便朝坐诊的孙大夫问道:
“孙大夫,我家孩子这眼睛情况怎么样?有什么忌口吗?”
孙大夫自然认识眼前之人便是这汉州府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心中有些恐惧和疑惑。
恐惧的是对方的身份,疑惑的那便是据他所知,这刀刽子貌似并无亲人,只听说对方收了一个小徒弟。
不过孙大夫也不敢多问,只是诚惶诚恐的回答:
“小姐的眼睛并无大碍,只要每日按时换药,同时将准时服用汤药,七日后再来我这边复诊,届时,我再根据恢复情况,调整药方。”
孙大夫毕竟也是一位老大夫,虽害怕,但还是尽职尽责的叮嘱:
“至于吃食,我这边给你誊写一份忌口的食物,你记得最近不要让她吃便可。”
听此,白昔抱拳感激道:
“多谢孙大夫。”
孙大夫哪里见过白昔这般和善的态度,顿时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见此史华武上前,从怀中摸出点碎银子,递到孙大夫手中:
“那就有劳大夫了。”{
这保和堂并非是孙大夫所开,他也就是在这边当值,故而对能够多些收入也是欣喜,但考虑到白昔的身份,还是想要拒绝。
史华武却率先开口:
“孙大夫,过几日我还要带妹妹前来看诊,届时就劳您多多费心了。”
“小祖宗,您这小徒弟倒是很上道。”
跟在白昔身边的零天感慨道。
白昔不可置否。
待孙大夫将忌口的食物清单写好后,三人一狗方告辞离开。
“呀,小黑你怎么跟来了。”
此时史华武方注意到零天的存在。
“小祖宗,我可以收回刚才的话吗?”
零天听此,有些咬牙切齿的开口。
“不可以。”
白昔拒绝的爽快利索。
“汪汪!”
零天气得朝史华武低吼几声,随后似是反应过来什么,急忙收住了嘴。
他堂堂天道,竟然沦落到狗叫的地步,可叹可悲。
白昔嘴角含笑的看着零天,心下有几分愉悦。
三人一狗走了一刻钟,来到分岔路口。
史华武看看白昔,又瞅瞅双眼被蒙上的妹妹,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白昔说道:
“师傅,我能先送妹妹回家吗?”
白昔摇摇头,在史华武有些纠结的目光中开口:
“最近就让她和我们住一起吧。”
“师傅?”
史华武惊呼出声。
白昔却没有理会对方,伸出大手,在一脸懵懂的方莹头顶揉了揉。
看着自己宝贝妹妹原本梳好的头发被自家师傅揉成了鸡窝头,史华武心中拒绝,但想着若是妹妹能够讨得师傅欢心,倒也是一件好事。
“你是哥哥的师傅吗?”
方莹顶着鸡窝头,下意识看向白昔,但眼前却是一片漆黑,不由伸出手。
白昔握住小姑娘鸡爪似的小手,点点头,想到小姑娘看不到,便又轻轻嗯了一声。
方莹听此,脸上满是感激,便要下跪行礼:
“多谢恩人。”
白昔拉住对方的身体,轻声说道:
“不必如此。”
说着便拉着方莹朝家中走去。
方莹只觉得握着自己的那双手,虽粗糙,但很是温暖,下意识的想要一直被对方牵着。
史华武看着自家师傅和妹妹的背影,以及两人身后跟着的小黑狗,总觉得有些怪异。
随后猛地一拍脑门,急忙追上去:
“师傅,莹莹,等等我。”
接着史华武走到方莹另一边,牵起对方的小手,一脸满足。
三人回到家后,史华武将做好的午饭重新热了热,三人凑合着吃了些东西。
午饭后,白昔便张罗着将史华武隔壁的屋子收拾出来,准备给方莹使用。
“师傅,不用这般,莹莹和我住一间屋子就好了。”
见此,史华武急忙拒绝。
白昔瞅瞅乖巧坐在院中石凳上的方莹,又看了看自己的傻徒弟,没好气的问道:
“你多大了。”
史华武脸上有些疑惑,但还是老实的开口:
“还差三个月十二。”
“她多大?”
白昔眼睛看向方莹。
“莹莹现在八岁五个月。”
史华武毫不迟疑的回答。
“那你还要和她住在一起?”
白昔白了史华武一眼,走进房间,开始将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搬出来,放在西厢房中空出来的屋子。
史华武想了想两人的年纪,有些尴尬的摸摸头,急忙快步去帮白昔搬东西。
白昔见史华武前来帮忙,便将那些对方抬不动的物件搬走,然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准备离开。
“师傅,还没搬完呢……”
史华武朝白昔喊道。
“你最近缺乏锻炼,剩下的你自己完成。”
白昔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不过身影消失在拐角前,补充道:
“你需好好锻炼基础功夫,明日我便开始教你刀法。”
听此,史华武脸上闪过一抹喜色,兴高采烈的喊道:
“好的!师傅!”
零天看着乐颠颠搬东西的史华武,又看看已经坐在方莹身边的白昔,忍不住为史华武点了根蜡。
白昔坐在方莹身边,随手给自己和对方倒了一杯茶。
“恩人。”
方莹自是察觉到了白昔的到来,急忙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白昔看着小姑娘脸上的笑容,思考着是否要问问对方的身世。
这小姑娘与原主有亲缘关系,但白昔却因身处局中,无法去探查两人的羁绊,故而只有询问对方的身世,方可以确定两人具体的关系,但这种事情问出口,那便是对小姑娘的又一次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