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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一大一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最后脏兮兮的小人儿在马车的摇摇晃晃之睡了过去,葶苈望着他坐着都能睡觉的模样,不由得轻笑,以前太傅让她罚站的时候,站的久,她也会睡着,如今已经回不去那么美好的日子了,只能靠无限制的怀念。



    她挪动了下身子,伸手将念歌揽了过去,让他舒舒服服地睡在她的身边,而后静静地望着睡得都异常安稳的两兄弟。



    做和尚,看破红尘,也许他们还不知道红尘是为何物,只为了解决生活温饱而已,然,和尚终还是有情,每一个和尚与和尚之间彼此都有关怀之情,譬如他们。



    离歌醒来的时候,见身边没了念歌的身影,腾的直起了身子,环顾四周,见他正躺在另一边睡得很是安稳,心里也放心了许多。



    是楚国公主救了他们?他们是返回来找他们吗?还是念歌拉着他去找他们?



    最后一回想,念歌那小子差点将他活埋,他没好气地笑笑。



    “你醒了?”葶苈搁下手的籍,幽幽地问道。



    “小僧谢过施主救命之恩!”离歌淡淡地回道,在未找到夫人姐姐之前,他不想让楚国皇室其它的人发现他们是何人。



    “不客气!”葶苈微微一笑,随后用手指指他身边的一小串葡萄,“你弟弟留给你的!我这儿也没啥吃,你用这个垫下饥饿!”



    离歌看到那葡萄还留有一些沙砾,想着定是念歌反反复复纠结了好多次,方才忍住不吃完:“谢施主,小僧不饿,还是留着让我师弟吃!”



    呵呵!葶苈望着这两兄弟淡然一笑,当真是很好啊,也希望这外边的世界不会影响他们的关系。



    “这一路,你们便与我们同往吧!”



    “谢施主。”离歌明白定是念歌和她说了,他们的目的地是光孝寺,“劳烦施主了。”



    葶苈无所谓的笑笑,与人为善,他们也只不过是顺路,他们年纪都还这般小,行走这么多路,也颇是疲劳,她深有体会,曾经她一个人跋山涉水来到寄国,若不是有那些毛脚功夫,还有一些好心的百姓,她或许要走更远的路,绕更多的山水。



    “无妨!”



    一辆算不得大的马车内,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还有两个和尚,让人觉着是多么怪异的事情,可当彼此都无所谓的时候,那有变得很坦然。



    离歌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念歌的身,看着因为热不停地在狭小的空间内翻来覆去,偶尔用小手抹抹脸的汗珠。



    葶苈有时候却会很好心的拿着薄薄的籍替他扇风,每当见此一幕,离歌都会有一种错觉,坐在那儿的是夫人姐姐,不过看到葶苈公主对念歌这般好,离歌感觉到也许是留着同一族的血液原因,在冥冥之让她不由自主地对着流落在民间的皇室之子那般好,那般关心。



    但有时候,想要便捷的时候,总会遇到接踵而来的麻烦,这不,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葶苈微微掀开帘子,面色一变。



    又有刺客追随她而来。



    她好像并没有得罪过谁,怎么总是麻烦不断,而他们似乎并不想要取她的性命,而是一路拦着她,不想让她去寄国,这又是为何,那些人是知道她的目的,还是……



    侍卫驾着马齐齐地朝着马车靠近,在马车附近展开了抵挡,刀光剑影,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这一次,来得杀手远一批厉害,让这些侍卫有些抵挡不住,节节败退,最后都以防为主。



    葶苈皱着眉头望着外边的情形,照此下去,她们很可能被生擒,她不能让这两个小和尚卷入这场打斗之,她朝着外边吼了一声:“都给我住手!”



    话音刚落,外边的人竟然迹般的都停住了手,葶苈钻出马车,站在外边,有一种皇族特有的气势,居高临下。



    她跳下马车,对着驾车的人道:“把他们送走,他们与这无关!”



    “可是,小姐……”驾车的侍卫有些不理解自家公主的做法,却也不得不照做,“驾!”马鞭一挥,马车快速地冲出包围。



    “你们去追!”领头的黑衣人指挥道。



    “休想走!”葶苈赶紧地拦住他们,她的毛脚功夫还是能够拖延一点时间,只盼的这两个原本可以无忧无虑的小和尚依旧能够这般,而不会在这场刺杀丢了性命。



    离歌坐在马车内,本不想插手,但见她这般为他们着想,他再也坐不住,人于他有情,他怎可无情,空有一身功夫何用,救该救之人。



    “把马车赶回去!”离歌冷生说道,皇者气势不由得从他身渗了出来,让驾车的侍卫不由得为之一怔,这样的感觉他只有在几个皇子身有过,而他只是一个和尚。



    “对不起,属下只听从小姐的命令!”



    “如果你不想你的小姐和你的同伴死的话,掉转头!”离歌的语气变得更为阴冷,“立刻,马!”



    侍卫一个激灵,总觉得若是他不照办,这小和尚没准会送他一程,他拉住缰绳,赶紧地调转马车,朝着涌来的刺客冲去。



    葶苈见状,不由得破口大骂:“你活得不耐烦来了,连本小姐的命令都不听!”但话音刚落,她看到那和尚抱着小和尚钻出了马车,随风扬起的衣袍,让他更有一种皇者降临的感觉,让人不由得晃了眼。



    “是客栈的那个和尚!”不知道是谁嘟嚷了一声,“小心他!”



    他们遭遇高手了。



    和尚本不该杀人,不然犯了杀戒,可是若是有人犯他,一味的退让,那么死的便是他自己。



    他不用兵器,以石为镖,以叶为刀,齐齐地朝着那群杀手抛去,望着一个个被点了穴的杀手定在原地,离歌揖礼:“阿弥陀佛。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你个臭和尚!”有人破口大骂,“有本事杀了我们!”



    离歌扯起嘴角冷冷一笑:“不是不敢,只是一条命终归是一条命!若是你也不想要,我便送你一程!”他的语气越来越冷,全然不像一个慈悲为怀的僧人。



    这让葶苈与那些侍卫都为之一惊。



    “人若不犯我,我便成佛,人若犯我,我便成魔!”离歌恢复平常的淡泊,“施主,好自为之。”



    “你……”



    如此劫难在离歌的一招一式平息,只不过轮到葶苈有些怪,不是少林寺出来的吗?不应该是那少林功夫,怎会是这些江湖技术?



    难不成是假和尚?



    可从那小和尚的语气也觉得他们该是真正的和尚?



    离歌抱着念歌望着周遭人诧异的目光,也不做多余解释,该知道的终究会有一天知道,他们的身份不可能总是隐瞒着,总会有一天被揭露,只是不是现在,今日,他只不过是帮助一个恩人而已。



    一行人最后终在寄国京都内分道扬镳,离歌牵着念歌的小手与葶苈等人告别,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光孝寺,他相信现在肯定有人会在他们的身后跟着他们,他们若不去光孝寺,怕是不行了。…



    “勿嗔,我们先去寺庙拜会!”他不是在和念歌善良,而是在做一项决定,不允许念歌反对的决定。



    念歌小嘴一撅:“不是说好是去找娘……”话未说完,被离歌打断了,“是,我们去拜观音娘娘!”



    听着离歌的话,念歌虽然不是很明白,却也是聪明的孩子,知道现在不适合提娘亲的事情,神色微微黯然:“好,勿嗔听哥哥的安排!”一手被离歌牵着,一手绞着小布袋的带子,很是委屈的模样。



    离歌看着他的模样,心里也不是味儿,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至少要等他们拜会光孝寺后,假装领略着寄国京都风情,随意游荡,听听将军府,听听太子府等地的流言蜚语。



    光孝寺门前,门庭若市,老少妇孺都是虔诚地拜着那些会让他们心安的菩萨,此时的离歌心儿忽然也变得一片澄清,只是拉着念歌的人,以防被人挤散。



    “阿弥陀佛!”离歌对着外边的僧人揖礼而语,“小僧勿尘与师弟勿嗔来自楚国少林寺,想要拜会光孝寺的方丈!”



    那僧人很是惊讶,这少林寺与光孝寺距离那般遥远,两个小和尚竟然千里迢迢而来,但看他们风尘仆仆的模样,全然不像是假,赶紧地将他们迎进了大殿。



    “勿尘师傅请稍等,小僧立刻去找方丈大师!”和尚将他们迎接道大殿之。



    念歌好地望着周围的人,低声说道:“哥哥,为何少林寺没这么多香客呢?少林寺好冷清!”



    离歌笑而不语,本质不一样,当然所有的现象也不一样了。



    “哦!”念歌望着那些一磕三拜的人,调皮地朝着他们挤眉弄眼。



    但却被离歌轻拍了下脑袋,这儿毕竟是在寺庙之,该认真点还是需要认真点。



    须臾片刻,便有一个与少林寺那方丈年纪一般的老和尚匆匆走来,但见他们二人之时,也颇为一惊,如此年纪却能够这般而来,当真是前途可量啊。



    “两位师傅久等!”老方丈揖礼而语。



    离歌和念歌齐齐地回礼:“方丈客气了。”



    “请随贫僧往里走!”老方丈亲自带路将两个风尘仆仆的人儿迎进去,这可是光孝寺从未有过的景象,好些好事之人都停下手的动作,望着那一大一小的和尚,莫不是小二得道,是高僧?



    “两位师傅辛苦了,这般遥远来陋寺,实在让光孝寺荣耀万分!”



    “大师客气了,小僧勿尘与师弟勿嗔是奉师傅方休大师前来拜会您!”离歌恭敬有礼地说着,幸得师傅早有预料,这光孝寺必定会来,故而准备了一信,离歌从布袋之掏出一封信交于方丈,“是师傅让勿尘交于大师!”



    老方丈本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但听他报那少林寺方丈大师的名讳以及信的字迹,便也完全确信了,这两和尚实实在在是从那千里之外的地方赶来。



    老方丈看了几眼信,便让人来替他们接风洗尘,离歌与念歌便再次留宿了下来。



    “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夜深人静的时候,念歌偷偷地问道,白天人太多,他不敢问,这个时候他再也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



    离歌摸摸念歌光溜溜的脑袋:“很快,但我们至少要在这儿住个几天,和这儿的僧人做些交流,哥哥便带你去街化缘!”



    “哦!”念歌应了声,便窝进被子里不再说话。



    离歌暗自叹了一口气,也阖眼而睡。



    在光孝寺的三天里,离歌同念歌二人与这儿的僧人一样的早起,一样的练功,一样的吃饭,一切都遵照这儿的做法,觉得时间差不多合适,离歌便于方丈道别:“这几日承蒙方丈大师照顾,勿尘和师弟在此谢过!”



    方丈乐呵呵的一笑:“若是外边不方便,这光孝寺的门儿会为你们开着!”



    “谢谢大师!”离歌微微抬眸打量了下方丈,想来信师傅是和他说了些什么,不然他也不会这般说话。



    寄国的京都其实与楚国并没什么两样。



    二人拿着化缘钵穿梭在人群之,偶有一两个好心人,善心人将银子铜钱扔进化缘钵之。



    这一日下来,二人收获也不小。



    “哥哥,我听到稍息了。”念歌兴奋地说道,“你有吗?”



    “嗯!”离歌也听到了,太子府有楚国的贵客,想必是那葶苈公主,只是不知道她看到爹爹的时候,会不会想到他这个和尚,若是有的话,那真当是来得太快了。



    而大将军府的消息,他也听到,听闻舅舅娶了那个和漂亮的姨娘,还生了两个孩子,真好!但愿一生幸福。



    “哥哥,我们是来找娘亲的,为何要打听太子府与将军府的消息啊,难道娘亲和他们有关系,还是娘亲在那儿呀?”念歌仰着头满眼期盼地望着离歌。



    “你娘亲认识他们,他们或许知道你娘亲在那儿?”离歌找不到其它的话来和他说,只能这般与他解释。



    念歌双眼眨啊眨:“那哥哥,我们去找他们吧,现在去!”说着要拽着离歌的手去太子府。



    离歌赶紧地拉住他的手,摇摇头:“勿嗔,不要急,或许有人会来找我们!”他在等,他在看,他想要知道夫人姐姐究竟有没有来过这儿,若是没有,那他们只得求助与他们,若是有,他相信定会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总是在街晃来晃去的和尚。



    “真得吗?”念歌兴奋地反问道。



    “嗯!”



    “哥哥,你曾说过娘亲也那么贪吃贪睡贪钱,是吗?”念歌与离歌站在城墙脚下开始了无聊的对话,其实他只是想要知道更多的关于娘亲的事情而已,但他又发现自己很少想念爹爹,连哥哥也很少提起爹爹。



    离歌靠在城墙,望着来来往往的人,这儿是他的家乡,百姓们的脸都洋溢着幸福,这样的感觉真好,可惜,他最幸福的是——替念歌找到他的娘亲,看他们相聚时的欢笑:“嗯!”



    念歌也学着离歌那般模样,靠着城墙,假装深沉地望着前边儿:“那,娘亲真得那么贪吃贪睡贪钱吗?”



    “你能贪吃贪睡贪钱!”离歌笑着回答,身边有个可爱的小人儿陪伴着,其实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儿,至少不那么孤单,人生的旅途欢乐不断。



    “那我要娘亲更加贪吃贪睡贪钱!”小家伙颇有志气地举拳发誓着,好似这是一个相当光荣的目标。



    离歌打趣着:“你定是追不你娘亲那般贪吃贪睡贪钱!”



    “哥哥,你坏!你不知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小家伙撒娇的功夫是让人望尘莫及地,连在这个时候,还不忘撒娇一把,“哥哥,你说过要疼人家的,那你也一定要站在我这边呀。”



    “我只知道你娘亲的贪吃贪睡贪钱不是一般人能够的!”



    “哥哥,我不是一般人,我是娘亲生的人!”



    言罢,某小和尚将刚化缘回来的钱全部扔进了自己的小布袋之。



    “好,你最厉害!”离歌望着他那小动作,彻底被弄笑了,“念歌,若是有一天,你找娘亲了,会不会不要哥哥?”离歌其实有些舍不得这么他离开,但毕竟他们身份不一样,若是寻常人家儿,也许依旧能够在一起,可他们偏偏都不是,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爹爹那般强势,抵得过那一阵阵袭来的压力。



    “哥哥!”念歌侧过头仰着头望着离歌,“念歌不想离开你,哥哥,你念歌的娘亲,念歌的爹爹来来得亲切,师傅说过,若是没有哥哥你,也许不会有现在的念歌了!”



    “呵呵!”离歌扯起嘴角淡淡一笑,那笑容仿佛如同春风拂过,能让那周围的人都感觉到温暖,有这么一句话够了,够他去守护念歌了。



    一大一小和尚靠着城墙,躲着那炎热的太阳,慢慢地聊着天,说这话。



    而另一边的葶苈在看到寄之的时候浑然一怔。



    他们长得太像了!



    葶苈整个人呆立在寄之的面前,都忘记了两国之礼,惊讶地说道:“天啊,难道他是……”言罢,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寄之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却也从葶苈惊讶的表情领悟到一些事儿。



    “公主,你是不是曾见过与本殿下颇为像的人儿!”寄之不再似以前一样,见到女子说话结结巴巴,想来时间当真是会改变一个人。



    葶苈频频地点头,见过,岂止见过,他们还相处了半个月的时间。



    “小七,你抬眸看看太子,是不是和那日的人儿很像很像!”葶苈也顾不得什么礼节,毕竟这事可是很大,如果只是她一个人觉得像,那很可能是错觉,若是大家都觉得像,那么那和尚很可能是寄之太子的失散多年的儿子。



    小七恭敬地说道:“太子,失礼了!”当他抬眸的时候,面也是一片震惊。



    “公主,太子,容奴才说句不该说的话,前些日一同前来的大和尚与太子颇为像,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果然,寄之知道他们定是见到了言儿,只是他们说是前些日子,还是和尚?言儿怎么会成为和尚呢?这让他颇为不解,不过待见到了一切都明了了。



    “那公主,请问是否还有与他同行的人不?”寄之反问道,那丫头曾说过知道言儿在哪儿,而楚风似乎也知道,也当他曾亲自去凤栖寻找的时候,他们皆不在了,如今言儿突然回来,那么丫头是不是也来了?



    葶苈摇摇头:“只有一个三四岁的小和尚!”此话一出,葶苈瞬间感到不可思议,那个小和尚,很可能很可能是三哥的儿子,一想如此,她的眼眶竟然泛起了泪花,“太子,我想请你帮个忙,帮我寻找他们,那小和尚很可能是三哥的儿子!”



    楚风的儿子,也是丫头的儿子,一切都似乎变得理所当然。



    “那公主你可知,他们来寄国可是去何地?”



    “光孝寺!”



    听闻,寄之立刻吩咐最为信赖的侍卫前去寻找他们,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见过言儿了,还有,还有丫头的儿子,他们在一起,如此……



    但激动之余,寄之依旧装作平静地问道:“公主,请问此番你来寄国,可谓何事?”



    “找嫂子!”



    他们从来没有放弃寻找陶菀,可是踏遍千山万水,走访一户户人家,都不曾打探到任何消息,原来是他们弄错了方向,怕是当初他们分了两路!



    楚风挪动着自己的轮椅来到菀如院,院子整理的干干净净,全然不像已有四年无人居住的模样,他看着这谢了开开了谢的桃花,终究还是没有等到她的回来,她是真得忘记了一切了吗?



    毁去的小桥他又重新让人连接,他挪动着自己的轮椅穿过那茂密枝叶的桃树,朝着她的秘密基地而去,竹屋已不似当初新建那般翠绿,此时已是泛黄,但屋还留着它特有的清香,还有菀儿的气味,她说她要夏天的夜晚看星空,故而在天窗开了一个洞,为防止雨淋,边用那厚的透明袋子封在边。他仰起头望着边,面除却灰尘,便没有往日的清晰,好像他开始将她的音容笑貌渐渐地模糊,他只记得她有美美的眼睛,还有弯弯的嘴角,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也会说话带满笑意。



    这般下去,他是要忘记了她吗?



    他来到桌子前,铺成一张纸,拿起那画笔,想要将她的容颜描摹下来,却画不清楚脸庞,无论怎么描摹,他都觉得不像,不够传神。



    楚风懊恼地毛笔一掷,一道黑乎乎的墨汁洒在了墙壁,那墨汁慢慢地下滑下滑,滑出了他的视线,他不要这样的结局,他不要在自己快死去的时候,还记不起她的模样,他也不要在死去之前,都无法得到她的消息。



    菀儿,求你出现,让我能够带着你还活着的消息死去!



    菀儿,你不要那么残忍的报复我,我错了,求你不要这么惩罚我,我不想那么遗憾地离去。你能够听到我的声音吗,快出现好不好,让我知道你还在这片世界的某一个角落。



    可任凭他如何呼唤,换来的依旧是寂静一片,还是他的两行泪水,他真得要等不住了……



    “主子!”竹屋外传来非忧卑微的声音,“晴涵夫人身子快不行了,你,还是去看看她吧!”



    楚风仰起头,想让那泪水倒回眼眶,可它依然很不听话地滑落下来,他故作云淡风轻地说道:“好!你先回去,以后这儿莫要来了!”



    非忧微微一怔,是的,他闯了禁地,这菀如院如今是一处禁地,只有主子能够进入,而今天他竟然为了晴涵夫人走了进来……他不由得打了寒颤,多看了两眼楚风的背影,主子真得变得异常消瘦了,因为那个不见踪影的女子,他是很爱很爱夫人吧,那么晴涵夫人呢,她在主子的心里又是怎样的地位。



    当年,听闻陶庄遭劫,夫人去苏州途一路遭人追杀的消息不时地传到凤栖山庄,主子派了那么多人前去,依旧还是没能够保护好她,找到她,也是从那次起,主子对晴涵夫人越来越冷淡,仿佛她在他眼里成了可有可无的人儿。



    主子,这样对晴涵夫人不公平啊!非忧多想对楚风这般说话,但想想当年楚风为了救晴涵,不顾夫人和孩子,这份情又怎会变得那么淡呢?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是晴涵夫人一直派人杀害夫人,可他依旧不想去相信那么娇弱的一个女子怎会下得了手,在凤栖有小小心计也罢,要有那么多人听命于她,她该是有多少钱,多少能力?



    但他也明白,也许自己是被爱所蒙蔽了双眼,只看到她的弱,她的笑,她对他的好,所以甘愿一直留守在她的身边,哪怕全世界都抛弃她,他都会站在她的身边。



    “那,属下告退!”



    “嗯!”楚风轻应了声,他又何曾不知道,非忧对他心有不满,因为他很久没有去看晴涵了,晴涵,晴涵,那个明媚如阳光的女子早已是蛇蝎心肠的女人,他知道她爱他,可是这份爱他真得开始受不起……还好,算他离她远去,至少还有一个人是真心实意地会留在她的身边照顾他,他喃喃而语,“非忧,晴涵交给你了。”如同当初他对凤歌说得话,“幽冥,若是有一天我不再了,请替我照顾好陶菀。”



    可惜,幽冥率先离她远去,而她也不见踪影。



    他曾幻想过会不会是幽冥接走了她,但转而为自己这般可笑的想法而苦笑,他真得是想太多了,他真得是累了,都说将死之人会不停地想着过去的事,过去的人。



    如今,他一遍遍的回忆着当初他们相遇的情形,一次又一次,不知疲惫,可唯独菀儿的容颜来得最为模糊,这是为何,为何要这般对他?是不是当初他对她太狠了,所以天才会这般惩罚他?



    命运的神啊,我楚风从来都是不信神佛之人,在这一次我信你一回。



    楚风挪动着轮椅缓缓地出去,朝着矜涵阁走去,这院子里都充满了药味,和他的院子真得是有得一拼啊,他们两个人算是苟延馋喘的时候相依为命吗?



    “庄主,你来了!”正打开屋门的老嬷嬷见他而来,面微微有所喜色,却又夹杂着更多不为人探知的表情,楚风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对于阿嬷,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她是那般尽心尽力地照顾着晴涵,可在这个时候,他的心油然升起一股怀疑,她究竟是谁!苍老的皱纹如沟壑一般在她的脸密布着,可他却看不出曾经的慈祥。



    楚风淡漠地点点头:“她可好?”



    阿嬷摇摇头,面带喜色:“庄主,你来看夫人,夫人一定会好!”



    楚风不语,只是让边的守着的侍卫替他搬石阶,他未进屋。



    屋内便传出了晴涵虚弱的声音:“风,是你吗?你终于愿意来看我了?”



    楚风示意所有的人都出去,连同阿嬷,他需要单独和晴涵说话,当他出现在晴涵的内室之时,他看到晴涵整个人形如枯槁,他更为虚弱,肤如凝脂的脸蛋也仿佛只剩下一张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