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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荣辱与共
    夜太过漫长, 今夜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对于昌其侯府的下人而言,这天发生的一切将会是他们往后余生最为津津乐道的事情。



    裴元惜一夜梦魇,早起时拥着被子发呆。窗外已经晴明, 春月捧着水盆进来时就看到自家姑娘在沉思。



    素净的寝衣,看不真切的表情。那呆呆的模样让春月心里一个咯噔,端着水急走几步过来。待瞧见姑娘看自己时清明的眼神,心下松口气。



    真怕姑娘又傻了。



    更衣净面,梳妆簪发。



    一番打扮下来, 主仆二人才出了水榭。裴元惜不自觉眯眼,放眼望去回廊假山依旧,清晨的花草树木也重新焕发郁郁生机。



    夜里惊现的杀气仿佛只是她的错觉,她自己都心生恍惚。实在是想象不出来那个男人有什么理由要杀她, 最后又为什么没有动手。



    生死线上走一回,她的头上像是悬着一把刀, 也不知哪一天哪一夜那个男人又起杀心。她不会同任何人提起此事, 因为她知道说了也没有用。以那个人的权势地位,她无论如何都是逃不掉的。



    既然他昨夜没有杀她, 或许以后也会放过她。



    一路东行,来到长晖院。



    康氏已起, 同前日一样等着她一起用早饭。长晖院的早膳自是精致软糯, 祖孙二人都是安静的性子, 一顿吃下来同以往一样舒心自在。



    用过早饭,裴元惜又陪着康氏一起念佛经。



    康氏私下同云嬷嬷感慨, 这个孩子傻的时候就乖得很, 乖巧安静的性子极像她的莲儿。她有时候在想, 莫不真是她的莲儿托生转世, 又生在他们宣平侯府?



    嫡庶调包的事情一出, 她越发怜惜这个孩子。瞧着儿媳还把元君养在身边,她是更是心疼这个孩子。



    念完佛经后,赵姨娘和裴元若掐着时辰来给康氏请安。



    赵姨娘半句不提昨夜的事,却是将对裴元惜的称呼从三姑娘变成二姑娘,裴元若也从三妹妹改成二妹妹。



    以嫡换庶这样的大事,真撕开来说那是丑闻。



    康氏很满意她们的妥帖,看向裴元若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慈爱。裴元若拉着裴元惜的手,细细问她头还疼不疼,身体是否爽利。



    在得到裴元惜的答复后,她对康氏道:“祖母,以往二妹妹不太知事,便没有同我们姐妹一起学习。而今二妹妹好了,孙女想着是应该让二妹妹跟着学些东西。”



    宣平侯府里有请教习,除了沈氏专门替裴元若请的礼仪嬷嬷外,还有琴棋授业夫子。



    康氏立马点头,“幸亏你想得周到,你若不提一时半日祖母只所还想不到这一茬。你二妹妹虚度多年,是应该紧跟着学些东西。二娘,你自己以为如何?”



    裴元惜欣然,“多谢大姐姐想着我,孙女自是想学的。孙女想跟着姐妹们一起进学,便是学不出什么名堂来,也可以陶冶一下情操。”



    康氏很高兴,觉得她会说话。



    这个年纪再学,确实有些跟不上。若是那等争强好胜的非要追上别人或是非要学出什么名堂来,反倒有些急功近利。这般淡然豁达,倒真是越发与莲儿性子相近。



    赵姨娘含笑听着,低声吩咐自己身边的婆子去知会琴棋夫子。又说现在另给裴元惜准备琴具来不及,不如先用裴元若的。



    裴元若有才女之名,有很多琴具。



    康氏夸她想得周到,让裴元惜同她们一起去挑琴。



    赵姨娘的院子离长晖院不远,一刻钟便到。进了正屋,赵姨娘让裴元若带着下人去将那些琴收拾出来供裴元惜挑选。



    下人们上了茶水点心,沁凉的室内燃着好闻的幽香。一应布置素雅极简,桌上梅瓶干花,并一套青花茶具。处处细节雅致而不失风骨,同轩庭院里大相径庭,却多了一份自在简单。



    裴元惜感觉赵姨娘在看她,“姨娘是不是有话同我说?”



    “难怪侯爷喜欢你,你确实是姐妹中最聪明的一个。”赵姨娘感慨,神色凝重,“我思前想后,觉得你大概应该能看出来一些,关于你的事我事先略知一二。我知道你同你哥哥亲近,与你大姐姐关系也好,我怕你因为我而对他们生了间隙。”



    清香幽幽中,室内一片静谧。



    裴元惜脸上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仿佛早就猜到这个事实。



    赵姨娘似乎在斟酌用语,目光幽深。良久像是不知从何说起,反倒是轻轻一声叹息,“二姑娘如此聪慧,自当知道我要说什么。”



    裴元惜道:“姨娘可是要同我说,你一早知道我和元君的身份有异?”



    “没错。”赵姨娘的双肩微微松驰,像是了却一桩心事,“我确实一早知道,但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不宜出头。且我并无实际的证据,不敢贸然告诉夫人。就算我豁得出去,夫人未必会信我,说不定还会误以为我是居心叵测之人。”



    确实,沈氏不会信她。



    她庆幸自己把话摊开来同裴元惜讲,这个孩子如此聪明不可能看不出来。她知道济哥儿很看重这个妹妹,元若也很喜欢这个妹妹。她不想因为这些猜忌让自己儿女难做。



    裴元惜问:“我理解姨娘的难处,既然当初没说,现在为何又要告诉我这件事?便是姨娘不说,我也不会因此而对哥哥和大姐姐生分。”



    “我不敢肯定…也不敢乱说。又不想你一辈子都被当成庶女,那样对你不公平。”赵姨娘垂眸。“我知道以你的聪慧应当能猜出来,纵然你不会因此而和你大姐姐哥哥生分,我却良心难安。”



    “真是这样吗?”



    赵姨娘惊愕,她在裴元惜那清明的眸中看到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通透。不由心紧了又紧,慢慢露出一丝苦笑。



    她就知道事事都瞒不过这孩子的眼睛,然而有些事情她还是不想说。



    沈氏生产之日,当她听到沈氏和李姨娘前后脚生下女儿时心里就有些异样。这些年她关注着李姨娘,暗中寻找着那些蛛丝马迹,隐隐印证自己的猜想。



    然而出于私心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她恨沈氏。



    她在生大姑娘之前,其实小产过。那个孩子她还来不及知道存在,就死在沈氏送来一碗补汤中。



    后来她怀上大公子,自是小心再小心。轩庭院送来的补汤,她再也不敢喝一口,全部悄悄倒在痰盂里。



    生大公子的时候,要不是老夫人坐镇恐怕她不可能平安生下孩子。在大公子几个月的时候更是发过一场高热,起因是一个乳母乱吃东西。而那乱吃的东西,也是轩庭院那边的手笔。



    当她怀上大姑娘时,她知道自己要更加小心。所以她干脆天天去陪老夫人,同老夫人一起吃喝。因为老夫人的庇护,加上她故意把自己怀的是个姑娘的事传出去,所以生大姑娘的时候有惊无险。



    这些年她冷眼旁观,未尝不是一种报复。看着沈氏对别人的女儿疼爱有加,看着沈氏自己的亲生女儿过得痴傻可怜,有时候甚至产生过一种痛快。



    “自古妻妾就是敌人,二姑娘不会以为夫人这些年对我仁至义尽吧?”



    “姨娘,我不是在为我母亲辩驳,但她确实不是什么坏人。你仔细想想,她如果真是心思恶毒之人,怎么可能被别人换走自己的孩子。如果她真的容不下妾室,侯府后宅岂能这般平静。我不知道你同她到底有什么过节,但是我想她就算是有些嫉妒之心,却绝不可能使一些阴损的手段害人。”



    赵姨娘若有所思,看向裴元惜。



    裴元惜直视着她的目光,声音清冷又特别安抚人心,“姨娘今天能跟我说这些,我很感谢。我相信有朝一日所有的误会都会解开,姨娘会明白我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可以在此向姨娘保证,那一天一定不会太远。”



    饶是赵姨娘想过她聪明,饶是赵姨娘以前听宣平侯对她毫不吝啬的夸奖,都没有这一刻来得切实体会。



    能生出这样的女儿,沈氏真令人羡慕。



    “你不怨你母亲吗?因为她轻信他人,才害得你又痴又傻受尽苦难。”



    裴元惜摇头,“不怨,她亦是受害者。从她对元君的宠爱和呵护,我知道她是一个好母亲。造化弄人,可能是我们的母女缘分太浅。我虽然不太可能会与她亲密无间,但我也不愿意看到她被人欺骗被人误会。”



    “夫人真是好福气。”赵姨娘有些动容,“那我等二姑娘替我解惑的那一天,希望夫人如同二姑娘相信的那样,从未有过害人之心。”



    “一定。”



    裴元惜向她保证。



    外面传来动静,裴元若领着几个下人把那些琴搬进来。宣平侯府富贵百年,她又是侯府的大姑娘,那些琴中不乏名器。



    裴元惜欢喜地上前挑选,一边向裴元若请教着。姐妹二人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听得仔细,瞧着当真是一对好姐妹。



    赵姨娘看着她如同孩子一般纯真的笑,和她脸上流露出来的欢喜,更加羡慕沈氏。但愿夫人配得上这个孩子的一片真心,不要让这个孩子失望。



    *



    宣平侯府的琴棋夫子是一位男子,她们称他为夏夫子。夏夫子约摸二十四五的年纪,有着不同于少年郎的成熟稳重,又有着琴艺熏陶而生的风流俊逸。



    只是那张脸太过严肃,对谁都板得死死的。偶尔看人时,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在看到自己的学生中多了一位姑娘后,也仅是朝裴元惜略略一点头。



    四位姑娘都来齐了,连眼睛红肿的裴元君都在。



    裴元君衣着打扮同之前没什么区别,甚至更为华贵一些。仿佛只有这样,她依然还保有自己从前的尊荣。流光溢彩的步摇、镶玉镂金的华胜、水波丝滑的雪纱裙。一举一动端庄淑雅,看上去还是那个人人艳羡的侯府嫡女。



    “三姐姐,你坐那边去吧,这个位置你应该让给二姐姐。”说话的是裴元华。



    嫡女变庶女,庶女变嫡女。庶女确实应该要给真正的嫡女挪位置,裴元君恨的是裴元华早不说晚不说,偏等众人都落了座才说。



    她咬唇看着,目光隐恨。



    以前她是嫡女,这个四妹妹无论到哪里都喜欢巴着她。她有时侯乐得有人奉承,有时候又极尽厌烦,有时候没什么好脸色。



    给人脸色和被人下脸,滋味不可谓天差地别。正是因为她从嫡女变成庶女,她心里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和从前一样高高在上。



    她想过会受到的羞辱,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裴元若颦眉凝思,虽说四妹妹这话突兀,但实在是有道理。且不说嫡庶有别,单论长幼元君也应该给元惜让位置。



    裴元惜没有看她们,也没有在意裴元君含恨的眼神。“不必让来让去,我看这样很好。”



    裴元华夸张称赞,“二姐姐,你真是心善。明明你才是嫡女,却由着三姐姐这个庶女占着自己的位置。都说嫡庶有别,外人瞧着三姐姐通身的气派,只怕依然还认三姐姐是嫡女。”



    如此明晃晃的挑拨离间,裴元君很是恼怒。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裴元惜没有搭理拼命挑事的裴元华,让裴元君长松一口气。转头想到自己再是自欺欺人,在这个傻子面前都要矮上几分,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裴元华撇嘴,开始同裴元惜套近乎。裴元惜实在是懒得搭理她,反倒是认真向裴元若请教一些该注意的事项。



    那位夏夫子对她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不感兴趣,板着的脸苦大仇深地盯着自己面前的琴。待到时辰一到,自顾开始授课,也不管有没有人认真听。



    这般夫子,倒是少见。



    若不是自己真的琴艺高超,想是不敢如此懈怠。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裴元惜感觉裴元若有好几次都看向夏夫子。那目光常常出神,时不时悄红双颊。



    她心沉了沉,若有所思。



    夏夫子的琴音时而高山流水,时而慷慨激昂,又时而阴郁沉闷,着实太过随心所欲。不过琴技实在是高超,便是如她这等丝毫不通琴艺之人都能感觉到他琴声里的灵魂。



    授课完毕,夏夫子抬脚便走。仿佛这些侯府姑娘是洪水猛兽,他唯恐避之不及。那飘逸的身影太过匆匆,不多时便消失在她们的视线之中。



    裴元惜看到裴元若眼中的失望,心下了然。



    “二…二姐姐。”裴元君出声。



    这声二姐姐引来裴元华夸张的嗤笑声,“我差点忘记了,现在她才是二姐姐,而二姐姐你以后就是三姐姐。三姐姐你一声二姐姐,把我吓了一大跳。”



    曾经的裴元华何时敢对裴元君这样说话,听在裴元君的耳中分外的羞辱和难堪。她要鼓起多的勇气才能叫一个原来的庶妹为二姐姐,若不是母亲叮嘱她要和这个傻子好好相处,她何至于这般。



    如今的她,唯有讨好母亲才能保留自己从前的体面。如果失了母亲的心,那么她在这侯府之中人人可欺。



    她刀子一样的眼神刮过去,纵然她现在是庶女,那也不是裴元华能嘲笑的。



    “四妹妹,不管我是行二还是行三,我都是你的姐姐。”



    “知道了,三姐姐。”裴元华状似亲昵地靠近裴元惜,裴元惜不动声色往后退一步,同裴元若挨近。



    裴元若心神还黯然着,之前没有注意几个妹妹之间的暗流涌动。此时醒过神来,不用问便知发生何事。



    她自来不喜欢裴元华对裴元君太过奉承,同样也不喜欢对方此时落井下石的幸灾乐祸。同一府的姐妹,理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四妹妹这性子真该好好改一改。



    “四妹妹,你三姐姐说得对,她始终是你的姐姐。咱们都是姐妹,自当荣辱与共。你在府中这般言辞不妥还罢,若是在外面依然如此,丢的是整个侯府的脸面。”



    裴元华对裴元若还是很尊重的,裴元若平日里为人实在是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来。她不情不愿地同裴元君道歉,提出要去裴元惜那里坐一坐。



    “我听人说二姐姐的院子原是姑母的院子,是咱们侯府的独一份。我一直想进去看看,择日不如撞日,我看我们姐妹一起过去坐坐,不知二姐姐欢不欢迎?”



    裴元惜还没开口,裴元若说她没空,她还要回去跟着教习嬷嬷学宫规礼仪。裴元君表示她也没空,她要去沈氏跟前侍侯。



    两人先走一步,留下裴元惜和裴元华。



    裴元华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二姐姐,你听听三姐姐那话,她要去侍候母亲,合着还当自己母亲肚子里出来的亲骨肉。”



    她以为裴元惜定会大怒,且引她为知己。



    谁知裴元惜表情淡淡,道:“她是被母亲亲自养大的,感情自是不一般。我身体还没有好全,就不陪四妹妹说话,先行一步。”



    裴元华哪里愿意,姨娘可是叮嘱过她,无论如何都要同这个新的二姐姐处好关系。还说这个傻子之前痴傻,比裴元君更好哄弄。



    “二姐姐,你身体不舒服吗?正好我顺路,我送你回去吧。我都听说了,你是被三姐姐推倒的,她那么对你,你还替她说好话,你真是太心善了。”她作势要挤开春月,扶住裴元惜,却不想被裴元惜轻轻推开。



    裴元惜神情依然平淡,但是那清灵的眸中却闪过一丝嘲讽,“四妹妹认为我是善心之人,定然觉得我又蠢又傻,比其他人好糊弄吧?”



    “哪能呢,我怎么可能会这么想。我是真的为二姐姐叫屈,你经历这样的事情还以德报怨,偏偏三姐姐她还那样对你,我真是看不下去了。”裴元华一脸的替她打抱不平。



    侯府的四位姑娘,裴元华最为娇俏,她年纪又是最小,便是放在从前裴元若都不怎么会说她。她又巴结着裴元君,沈氏对她还算不错。下人们都是眼亮心活的,在侯府没人敢看轻她。



    前些日子秋姨娘被诊出有孕,阖府上下更是看重。她以为自己这般示好,裴元惜肯定会领她的情。没想到这个傻子不知好歹,竟然不接她的茬。



    甚至还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二姐姐,你为什么这么看我?”



    她今天穿的是粉色衣裙,出门的时候仔细检查过,无论是身上还是妆容都没有一丝不妥,这个傻子为什么如此看她?



    裴元惜唇角泛起浅浅的冷笑,“四妹妹,我是傻了十年,但我还能清清楚楚记得这十年间发生过的每一件事情。”



    裴元华心一突,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只听到裴元惜道:“我记得那一年我十岁,四妹妹你七岁。你正拿着一块点心逗狗,恰巧我从那里经过。你叫住我,说只要我同那狗争赢了,那块点心就是我的,这事你还记得吗?”



    裴元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怎么可能不记得。她记得这个傻子当时看着点心流口水,要不是她听到大姐姐的声音,只怕这个傻子还真会同狗抢点心。



    她记得自己十分遗憾,后来还去蹲守过这傻子几回,却是再也没有遇到过。



    没想到这个傻子居然还记得,那她和姨娘的计划…



    “二姐姐,我不记得了。我那时候还小,我肯定不是故意的。我定然是以为狗狗很可爱,二姐姐你也很好玩。”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在裴元惜的脸上看到毫不掩饰的讥笑。



    裴元惜的眼神是那么的冷,那笑是亦是冷到令人发寒。不记得了,真是好借口。可惜她还记得,甚至记忆犹新。



    那时候的她就困在身体里,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戏弄。没有心智的自己垂涎裴元华手中的那块点心,裴元华还故意对身边的下人说:瞧这个傻子,一块发霉的点心都这么馋。



    “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四妹妹你那时候已经七岁,七岁就知作恶,想必长大以后品性好不到哪里去。我曾经痴傻不假,但如今我心明如镜。你最好是别在我身上打什么歪主意,我可不是什么好性子。”



    裴元华呆了,她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说好的傻子呢?说好的好糊弄呢?清醒过后的傻子都这么厉害吗?



    “我…我真的没有…”她像是急得要哭。“大姐姐说我们姐妹要荣辱与共,我是真心想同二姐姐交好。”



    荣辱与共?



    “先前我痴傻时,你们嘲笑我戏弄我,那辱是我一人之辱,你何曾与我共过?如今我是嫡女,往后荣华自是比你多出不止一星半点,你觉得我的荣会同你一起分享吗?我的荣辱皆是我一个人的,与你何干?”



    裴元华不过十二岁的姑娘,以前也是别人捧着惯着的,从未遇到如此不给她脸面之人。便是以前的裴元君,也会给她几分体面。



    听到裴元惜如此不留情面的话,真的要哭了。



    裴元惜不看她一眼,眼神中没有半分软化,“少在我面前假惺惺,你哭给我看,只会让我觉得猫哭耗子假慈悲。”



    她再也没忍住,捂脸哭着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