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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67章
    赵恪站在桌前, 将他回沪市后查到的事,以及儿子摔断腿后的反应,在脑中又仔细过了一遍, 思考间手下意识地敲响了桌面, 随着思绪的转换,手下“咚咚”声由慢变快,由快变急,似雨打芭蕉,又似战鼓擂擂。



    赵瑾坐在里面的床上, 隔着道屏风,只觉得他爸每一下都敲在了他心头。



    一声接一声, 直逼而来。



    逼得他脑中的神经, 像一根拉满弓的弦, 越绷越紧, 越绷越紧……



    “啪”一声,这弦断了!



    “他不是我弟!他不是我弟!他是张馨云跟别的野男人生的——”



    尘埃落定!答案揭晓!



    赵恪不由闭了闭眼, 缓缓转身,目光穿过屏风的竹缝,落在赵瑾身上,“听谁说的?”



    话吼出口, 压在身上的重石滚落,赵瑾有一种虚脱感。



    “张馨云。”



    医院之后, 对她,他再也喊不出“妈”这个词。



    “偷听的?”



    “不是,”赵瑾肩背整个都塌了下来, 他无力在维持僵坐的身形, 弓着腰任两只胳膊搭在大腿上, 勾着头,口中木然道,“她亲口跟我说的。”



    “她说我要是跟你说了魏大壮的事,她不介意来个鱼死网破,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被她戴了绿帽子,还帮情敌养儿子。”



    “爸!”赵瑾偏头,透过竹制屏风,看向立在桌前的赵恪,声音沙哑道,“我是你儿子对不对!她怀我时,我爷爷奶奶大伯都还没有调离泸市,大家一起住在小白楼,她没有那个胆子……是不是?”



    “既然知道,还问。”



    张馨云!



    赵恪舔了舔后牙槽,止不住“嗤”了一声:蠢货!



    就没见过哪个女人,为着个情夫,威胁自己儿子,跟儿子离心离德的!



    “呜呜……”



    赵瑾心下一定,捂着脸哭得泣不成声。



    赵恪捏了捏眉心,绕过屏风,伸手揉了揉他的头:“不只是你,小瑜儿也是爸的孩子。”



    赵瑾哭声一顿,尖叫道:“不可能,我算了,从你受伤到家,再到小瑜儿出生,才堪堪240天,八个来月。”



    赵恪:“……你可真能啊!赵瑾,女人怀孕的事你琢磨的比老子都清!”



    突然,赵恪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娘的!有谁见过,哪家儿子拼了命想给自家老爹头上按个“王八”的?!



    “赵瑾,你爹我很蠢吗?”赵恪曲指敲了敲赵瑾的头,“是不是自己的种都分不清?”



    “你别骗我了,”赵瑾抹了把脸,扒开他落在头上的手,哭道,“小瑜儿明明就不足月。”



    “你是不是忘了,”赵恪双手环胸,懒懒地看着眼前的蠢货儿子,“张馨云怀着小瑜儿七个月时,被你表弟推了一把。”



    赵瑾:“……”



    “记得,”赵恪揉了揉他的头,转身向外走道,“明天跟小瑜儿说声‘对不起’。还有,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有这时间,不如找个竹杆练习一下单脚走路。真当你苏姨每天背着你来回的跑,不累啊!”



    “……爸,我还没洗澡呢。”



    “啧!”赵恪嗤了声,转身抱起赵瑾,一边向外走,一边止不住地叹道,“你说生儿子干嘛,不够麻烦的。”



    “嘿嘿,”赵瑾将头埋在赵恪肩头,蹭了蹭脸上的泪,傻乐道,“等你老了,换我背你……”



    ……



    苏梅睡得迷迷糊糊的只觉身下一热,伸手一摸水湿,吓得一激灵,“霍”的一下坐了起来。



    “婶婶,”林念营翻了下身,喃道,“怎么了?”



    苏梅捻了捻指尖,哀叹道:“你弟尿床了!”



    早知道给他们喝什么奶粉啊!



    苏梅烦躁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起身收拾。



    “啊!”林念营愣了愣,揉着眼爬起来道,“谁尿的?”



    苏梅拉开灯,掀开被子看了看,小瑜儿跟小黑蛋身上的小裤裤和身下的被子都是湿的,“两个应该都尿了。”



    苏梅披上外套,开门拿盆兑了些温水。



    赵恪听到动静,放下洗好澡的赵瑾,出来问道:“怎么了?”



    “两个小的尿床了,我打水给他们洗洗。”



    赵恪接过盆:“我来。”



    苏梅目光扫过他身上的衣服,诧异道:“你怎么还没洗洗睡觉?”



    她都睡一会儿。



    赵恪“嗯”了声,端着盆进了东厢。



    林念营已披着外套,趿着鞋站在了床下。



    苏梅看他双手环肩,穿着薄薄的单衣,“念营,婶婶得会儿收拾,要不你先回自己床上睡?”



    林念营看了眼脸色平静的赵恪,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回耳房了。



    赵恪把盆放在地上,捞了外面的小瑜儿,三两下扒了他的衣服,抱着洗了洗屁股和双腿。



    苏梅摊开布巾接过他手里的小瑜儿,拍了拍有些不安的小家伙,随口问道:“问清楚了吗?小瑾为什么讨厌弟弟啊?”



    赵恪抱着小黑蛋的手一僵,“他觉得小瑜儿不是他弟弟。”



    既然都是一家人了,有些事也没什么好瞒的。



    “啊!”苏梅愣了,“不是他弟弟?”



    嘛意思呀?!



    “小时候抱错了吗?”话一说出口,苏梅自己就先摇了摇头,“小瑾又不傻,知道自己的弟弟抱错了能不说。”



    想到张馨云做的事,赵恪磨了磨牙:“他怀疑,小瑜儿是他妈跟别人生的。”



    苏梅懵逼了一瞬,下意识地揉了揉耳朵:“你跟你前妻离婚,是因为她红杏出墙了?”



    赵恪看她。



    苏梅瞬间不自在了,觉得自己思维发散到太外空了,这个年代……军婚出墙,他妻子又不傻,遂讨好地对他笑了笑:“我瞎猜呢,别当真。”



    赵恪扒了小黑蛋身上的衣服,给洗身子,口中淡淡道:“那你猜的可真准。”



    苏梅惊得瞪了瞪眼:“真、真的呀?”



    “不是,赵恪,就你这样,那男人得长的多帅,多有钱有势啊?”



    赵恪手下动作一顿,回忆了下魏大壮的模样:“五短身材,又老又黑,沪市政厅的一名小科员。”



    “啊!”苏梅张着嘴,傻傻地看着赵恪,“你前妻没瞎吧?”



    “瞎倒是不瞎,就是人有些不聪明。”稍微聪明一点,就不会婚内出轨,跟儿子离心离德。



    “那你前妻是不是长得好美?”



    赵恪一愣,“还行吧。”



    柔柔弱弱的江南女子,眉间总是带着一抹愁苦。



    说实话,结婚这么多年,他一直没弄明白,她倒底在愁个啥,又在自苦什么?



    娘家没地方住,好,他把新房钥匙递上。



    哥哥工作不如意,行,咱换。



    不想工作,不想做家务,不想带孩子,没问题,家里不缺她那点工资钱,也请得起保姆,孩子的一切也不是非得当妈的亲手亲为。



    还是不行,眉间的轻愁越发重了。



    初初他以为是嫌他常年不在家,没给她安全感。



    遂每每一受伤,一休息就往家赶,想着能多在家一天就尽量多在家陪陪她和孩子,结果呢,也没见人家有多待见他。



    打牌、逛街、听戏、看电影、跳舞,娱乐生活一样没减。



    苏梅一看他这怀念的表情,不由打趣道:“食色性啊~”



    赵恪瞪她,另取了条布巾包了小黑蛋,放到他屋的床上,回来帮苏梅将床上的被子床单换了:“好了,赶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