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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撞见
    二十年前, 天行藏出,有流言四起,谣传称得之便可得天下。



    小小的曲玉放在手中, 触感冰凉,入手甚至还有森森寒意, 竟想不到这就是传说中的宝物。



    “传闻中,最后是谁得到它了?”陈殊目视曲玉一会,皱眉问道。



    “江湖上是谁我就不清楚了。”韩珩道, “不过听说现在排名前三的高手都进去过,除此之外还有一批以前江湖录上的, 比如说秦霜寒、蛊王这些高手, 我这不出生得晚没有赶上这一波, 要不然我也去那里玩玩。”



    “……”陈殊面无表情地看了韩珩一眼。



    韩珩马上改口:“至于朝廷上, 那肯定是先帝得到了。毕竟后来太.祖皇帝是让他继位的。”



    “那为何这钥匙会出现在宰相的府上?”陈殊问道。



    “……这我怎么知道。”韩珩一脸无辜,“我也是被追杀的时候才猜到这玩意的来历的。可能是先帝死了以后交给他保管的才是。”



    “先帝不是突然死的么?”陈殊又问道。



    韩珩:“……额。”



    和这人对话好难。



    韩珩决定不猜了:“反正我就知道这么多,钥匙也在你手上了, 权当我送你的救命回礼。你、你快把我放了。”



    他生性不喜欢被束缚,要是一直被人困在这里那还了得?



    想着,盗骨期盼地看着陈殊,却见眼前的林辰疏皱起眉。



    “不行。”陈殊道。



    “……”还不行?



    韩珩皱眉看着眼前的人, 却见对方转身取来纸笔。



    “你得先把那本本子里面的名字默写一遍。”林辰疏还顺带拎过先前的椅子, 将纸笔墨砚搁在上面, “写完了, 我再放你出去。”



    “……”韩珩低头看着眼前的砚台,半张脸一阵抽搐, 好半会儿才吼道, “林辰疏, 你在玩我?”



    陈殊已经将钥匙收走,转到韩珩身后慢慢地一圈一圈解开锁链,道:“玩?你的本子很可能是破案的关键,现在你把它丢给方守乾,方守乾不是傻子,他让廷尉查案,肯定已经被他销赃。梁府已经灭门,我不找你写找谁写?”



    “……”好像确实只有他能写。



    盗骨天生过目不忘,那些东西倒是还在他脑子里。



    可被人这么绑着,他还是好生气!



    盗骨心中不爽,听到耳后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动。



    “而且你已经玩得过火,以你现在的情况,出了这齐府便会被方守乾盯上。你偷了他的天行藏钥匙,难道觉得他会放过你?我救了你一次,可救不了你第二次。”陈殊道。



    韩珩皱眉回头。



    陈殊已经将锁链从竖梁上接下,随后几步腾空,将锁链又系在了房梁顶上。



    “我房间隔断时间会有丫鬟打扫,该怎么做你知道吧?”



    “……”这狗官。



    韩珩愤愤然瞪眼,却见林辰疏站在房梁上系好铁索之后,手拿着结头轻轻一握,那两股铁索竟然直接熔成了一团,和自己手中的镣铐一样直接封死了。



    盗骨:“!”这什么功力?



    韩珩忽地想到自己被卡过的脖子,瑟缩了一下。



    他发现,刚刚林辰疏打他好像是打得轻的。以这人刚刚展现的内功,怎么说起码有江湖录前五的水准。



    可江湖录的排名上,第一剑尘雪是个不世出的老头,第二诡云谲是个云游道人,第三荼毒生他见过,第四空侯是个光头,第五的霹雳火年纪也很大,并不是林辰疏的样子。



    江湖上根本没有他的名字。



    他是谁?



    一个小小的朝廷命官,居然会有这么厉害?



    “我、我知道了。不就是写东西吗,我给你写出来就是。”韩珩气馁道。



    “我要全部的。”陈殊道,“一字不差。”



    “……”韩珩咬牙道,“你也太得寸进尺了,万一我记差了怎么办?”



    “你可是天生盗骨,这点事情如果完成不了,那就一直在这里呆着。”陈殊绑完从梁上跃下,又检查了镣铐等物,确定盗骨跑不掉了以后,这才道,“我午后衙门还有事要当值,你且写着,晚上我回来查看。”



    “……”



    林辰疏说得施施然,韩珩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这才维持尊严,别过头哼了一声。



    陈殊不再理会,挂上自己的廷尉牙牌,推门走了出去。



    而在他走后,韩珩这才缓缓转过头。



    手上镣铐被焊死没有办法解开,韩珩看了几眼,开始上上下下打量林辰疏的房间起来。



    林辰疏的房间简陋得要死,无论是床褥还是茶具都特别显得特别俗气,要不是因为林辰疏展露的一手武功,他都以为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哪个不入流的暴发户家里。



    也就那个食盒看着比较入眼,像是从皇宫里面出来的东西,只可惜打开看了以后,里面只有几个被洗得干干净净的盘子,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盗骨无聊地将盒子放回原处,摸了摸下巴。



    林辰疏看着就像是个没什么感情的人,也不知道这样的人,他的宝贝东西是什么?



    盗骨眼睛咕噜噜一转,一时也没有默写的兴致,笑眯眯地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隔了一会儿,他终于察觉到什么,连忙提着衣摆,开开心心地跑到林辰疏的床边,撩起垂挂的床单,弯腰摸索过去。



    很快,他摸索到一块硬邦邦的长状重物。



    啧!林辰疏是个有秘密的人嘛!



    盗骨心中一喜,手上力道一沉,直接将那重物拽了出来,随后得意地往那东西看去。



    长状的重物被白色的布条包裹着,但样子似乎有点熟悉。



    盗骨原本还欣喜的眼睛倏地一直,大约有一瞬间的呆愣,随后他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一步。



    卧槽?!



    “千年玄铁?!!!”盗骨失声喊道。



    这千年玄铁他再熟悉不过了,半年前他曾经遇到醉梦生之女程妍妍,因为看中她带着的玄铁胚便偷偷趁乱偷了过来,结果中途遇到一个功力十分高强的青年出手,不仅玄铁胚被那人夺走,而且自己也被对方差点擒住。



    此事被韩珩引以为耻,心中发誓若是再见到那个男人,怎么着都要给他一通教训。



    可谁知现在,这个被男人抢走的玄铁胚就在他的面前。



    一样的身高,一样的武功高强,一样的蛮横无理。



    怎么也没想到会在林辰疏家里掏出这么一个玩意,盗骨脸上的笑容僵硬住了,他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玄铁胚,心中惊骇不停上涌。



    他心中思绪翻涌,全然没有注意到房间外有人轻声落地的声音,直至回神之时,这才听到几步沉稳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盗骨一愣,连忙捞起自己的锁链和地上的玄铁胚飞上梁顶。



    外面的人站在门口一会儿,随后轻轻推开门板。



    门吱呀一声打开,韩珩从房梁上看去,只见站在门口的却不是林辰疏,而是一个身穿玄衣的男子。



    男子手上拎着一个小小的纸盒,上面有精致的“上品坊”字样。



    上品坊是京城很出名的糕点店,韩珩出来京城的时候便慕名前往观摩,到那一处作坊时,只见坊外排了三十多号人,场面很是热闹。



    自此,韩珩明白了京城的上品坊的糕点不仅好吃,而且难买。



    那他是谁,为何带着上品坊的糕点来到林辰疏的房间?



    盗骨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这男子,却见那男子束着玉冠,像是富家子弟,但气息却十分地清冷,凉淡如寒雪一般,是让人难以靠近的类型。



    从侧脸看去,男人眉目英挺,除了神情冷淡外,也算是个长得不错的富家子弟。



    盗骨琢磨着想,正要打算好好看看这人来林辰疏的房间里要干什么,却见那人眸子轻轻一转,一道冰冷的目光忽地往他的方向看来。



    盗骨:“!”



    *



    与此同时,有一辆马车自京城外而来,这马车看上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就像是寻常人家出游时候所雇的模样,它一路驰进城,在闹市里面悠悠地晃过,随后择了条道,来到一处宽敞的府邸后门。



    后门处,已经有一个青年站立等待。青年身上穿着御史台的衣服,模样长得清秀,看上去斯斯文文。



    如果李邺之和林辰疏在这里,便会认得,此人正是当初和他们同为科举前三甲的新晋探花——慕衡。



    “慕衡大人,事已经办成。”马车内,有人声音响起。



    慕衡闻言“嗯”了一声,回道,“东西呢?”



    马车的车窗被人撩起,里面的人很快递过来一个匣子,匣身被一黑布裹着,上面有点湿润。



    慕衡结果匣子,当场拆开黑布,打开匣盖看了一眼。



    “如何?”马车内有人问道。



    慕衡将匣盖改了回去,轻轻笑了声:“风中云月阁办事,御史台自然放心。”



    “过奖。”马车里的人也笑了起来,“还望慕衡大人能在御史大人面前美言几句,日后也好继续合作。”



    “好。”慕衡点头,随后轻声道,“我这确还有一事要劳烦贵阁,不知阁主可知三更知命诡云谲的下落?”



    “诡云谲?”马车的人听着微微一愣,随后低声道,“这人怕是不好找,不过即是御史大人需要,秦某必会带着风中云月阁全力以赴。”



    慕衡点头道谢,马车中人也回了句客气。



    两人聊过一番后,马车很快重新启程,往京城外驶去。



    慕衡站在原地,见那马车离开,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拎着木匣回到府邸处。他绕过府上后院的花草小径,终于来到后院的一处房间内。



    房间内有一屏风,屏风处有一瘦削的人影坐着,时不时发出一阵咳嗽声,听上去十分吃力。



    慕衡站在屏风外慢慢地打开木匣,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放在匣板上。



    咳嗽声渐渐停止。



    慕衡这才躬身,将那木匣上的东西托起:“老师,秦家的大当家刚刚已经把蛊王的人头送来了。”



    木匣上的东西血迹触目惊心,有人死不瞑目的眼睛。



    房间里扩散着浓重的药味,那屏风处的人见过木匣之物,却忽的笑了起来。



    “好、好。”他的声音十分嘶哑,“蛊王一死,那蛊便无人可解。”



    慕别闻言,亦轻轻笑起:“还是老师运筹帷幄,如此布局调度,怕是那两人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没想到我时日无多,还能得此妙棋。”屏风里面的人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咳了几声,苍老的脸上带着深深的褶子,“小慕,这几日有劳你了。”



    “老师,这是学生应该做的。”慕衡道。



    屏风里的人看过,笑容越发地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