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林辰疏身边的白衣弟弟, 再看到现在的黑衣解臻,乌延珀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不知道林辰疏和解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在商队的时候就看见这两人就形影不离,日夜待在一起, 连睡觉也都是开同一个房间或者同一个帐篷。他那时候还觉得颇为蹊跷, 而今这两人都已经明确了身份, 这里面的关系就十分的耐人寻味了。
厉国的皇帝已经登基三年, 但据传后宫一直都是闲置,宫里别说是册立皇后,就连妃嫔妻妾也没有踪影。狄夷的人还曾拿小皇帝作为笑柄, 现在看来解臻的后宫之位怕不是留给女人的。
林辰疏武功高强, 能为厉国带兵出征, 就连乌延珀都恨不得身边有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将士。更不用说这位林大人容貌俊美,为人干爽利落, 性格刚柔并济, 是个让人忍不住心生慕仰的男子了。
不过这朵闻名厉国和狄夷的名花已经有主,有解臻在前面, 乌延珀还是定了定神, 强压下脸上的绯红,开口提醒道:“解皇上, 刚才说的事情……”
刚才乌延珀似在和解臻说狄夷王位的事情。陈殊抬头用目光询问解臻, 却见男人“嗯”了一声,但话上却没有立即答应:“此事还需容朕再考虑。”
“……”考虑的意思很有可能就是不同意, 乌延珀心中微沉, 知道眼前的人已经不是昔日那个看似不谙世事的白衣青年, 他皱眉, 还是很快道:“解皇上, 乌延珀知道自己位卑人轻,现在也许不下重诺,若解皇上觉得三十年太少,乌延珀有生之年都会维系好两国关系,保证狄厉边线平稳。”
陈殊闻言一愣,心想这人倒是有野心,如今不过是一个被驱逐出境的王子,竟然也敢在解臻面前夸下如此海口。
“朕知道了。”解臻还是不急不慢地回答道。
乌延珀皱了下眉。他到此时话已经说尽,已经没有再待在这里的必要,只能踟躇了一下,起身告辞。
等到乌延珀转身离开,陈殊这才从房门口探望了一眼,看着乌延珀的背影好奇地问道:“他找你做什么?”
解臻看着陈殊站在门口一直捂着脖子,闷闷地笑了声,抬手拉过对方的手腕道:“他希望我和你能够刺杀狄夷王。”
“哦?”陈殊瞬间眯了眯眼睛。
刺杀狄夷王确实是个不错的想法,只要狄夷王座一乱,或许就可以破解厉国和狄夷在边疆的僵持。
不过现在诡云谲已经死亡,解臻又已经拥有了长明留给他的力量,狄夷里应该没有人能够再威胁得到解臻。没有诡云谲从中作梗,边关应该可以安定下来,刺杀狄夷王对于解臻和他来说倒显得略有些多余。
倒是乌延珀这个人竟然敢过来求敌国的皇帝杀自己的父亲,此人城府之深,恐怕比解臻还要深沉。
这样的人,即便帮他那到狄夷的王位,他还会信守今日的诺言吗?
陈殊心里又已经转过数个念头。他思索间,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下颔被解臻轻轻一抬,被迫露出上仰的颈弧 。
他一愣,眼睛立刻向下看去,却见解臻正在整理他的衣领,正在把耷下的领子一颗一颗扣起。
“……”呃……不是解臻亲自动手,他还真不知道禾闻策给他送来的是竖领的款式。
竖领扣好后遮掩了昨夜激情留下的痕迹,陈殊却不知道怎的两颊烧得更加厉害了。他连忙岔开话题道:“那皇上你怎么想?”
他有提到解臻的地位,解臻看着陈殊认真的脸颊一阵,还是释然笑道:“狄夷王一年之内连挑两次战祸,怕是在位置上坐得太过安稳。既然已经在狄夷,我打算去会会他。”
“我也去。”陈殊立刻道。
解臻听着垂下眼睛,看着陈殊道:“我怕你身体不适。”
陈殊一愣,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解臻说的身体不适是什么意思,脸色立马变了变。
“……”解臻!!!
陈殊尬在当场,心中一阵好气,他正欲反驳,心口处却忽然又传来一阵绞痛,让他的身体蓦然绷紧。
毛病又犯了。
“怎么了?”解臻询问的目光望来。
陈殊脸色微白,却又怕解臻看出他的身体状况,连忙摇了摇头道:“我没事,我只是担心你去狄夷王那边会出什么危险。”
“我会小心。”解臻目光微微一沉,只是顺着陈殊的话继续说下去。
陈殊微微一笑,看上去干净利落,像一个没事的人一样。
但昨夜被颜旭击中后,明明和往日相比也不是多重的伤,但他的心口的疼痛却总是莫名地反反复复。他如今能力已经大不如从前,现在又变成了这个样子。他一怕被解臻看出端倪而担心,二怕自己伤势发作反而成为解臻的累赘,也不敢再强求跟着解臻一起去狄夷王宫探险。
不过好在解臻有长明的能力,又能御万剑而行,应该不会遇到多少阻碍。
有解臻的苏醒,一切的事情又重新步入正轨,解臻白日里处理禾闻策汇报的情报,晚上则又和陈殊在一起。倒是陈殊离开了商队便一直没有再回去,只是坐在解臻身边陪着对方。
他还暗中让站点的人弄来一支刺青的笔。
过了两天,解臻带着禾闻策出门往大都狄夷王宫的方向离开,陈殊目送完解臻,回到房间里拿出了刺青的笔,轻轻撩开自己的袖子。
手腕上的“一”和“三”清晰入眼,是解臻以前没有敢刺完的字。他曾经出言嘲讽过解臻,以至于到现在也没忘记那时候男人伤心的眼神。
直到后来,他看到了解臻手里的刻字。
他看到了他的执念,也看到了他的绝望孤行。
陈殊伸手拂过上面的痕迹,随后执起笔,继续往下描绘。
一笔轻点,有微疼的触感,陈殊认真地单手刺青,终于在自己的手腕上刻下一个“臻”字。
他看着“臻”字轻轻一笑,正要放下笔,手腕上却忽然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陈殊一愣,慢慢低头看去,只见手腕上的“臻”字还在,但在字体旁边,却有一滴暗红的颜色落在手臂上。
……这是什么。
陈殊愕然,心中忽然涌起一阵不详的预感。他用手去擦拭着手上的液体,却在手腕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
“臻”字被血色染过,旁边却又有一滴血落了下来。
陈殊这回看清楚了暗红的血落下来的方向,他忙用手擦拭了一下自己的鼻唇,等到在摊掌的时候,却见自己的指腹上已经黏腻了大片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