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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
    桥市上浮铺林立, 小贩在桥面两侧设摊售物,来往人群络绎不绝,颇为热闹。



    林苑立在一摊位旁看手艺人编草蚱蜢的间隙, 暗自打量了下身前身后跟随出来的人。



    婆子两人,护院加上抬轿的有六人。



    瞧起来对她的看管有所松懈。



    可暗处究竟还有没有人随着,她也不敢十分确定。



    只在心里反复揣测,大概是没有。毕竟她与他既已将话说开, 在他看来她已脱了贱籍, 如今依附着他日子过得安稳,断没再逃跑的必要。既然如此,便着实没有必要再额外派人盯梢着。



    林苑不着痕迹的收回了目光。



    看着手艺人篮子里那些活灵活现的草蚱蜢,她随口问了句:“皆是蚱蜢吗?可有旁的小玩意?”



    那手艺人见生意来了,忙道:“现成的倒是没, 不过可以现编。夫人是想要个什么小玩意, 家禽,鸟兽, 还是阁楼桌椅等, 我都能马上给您编来。”



    林苑道:“那你看着编些可爱些的小兽之类的吧。”



    “好嘞夫人,您就擎等着瞧好了。”



    手艺人欢喜的拿出藤草来,在编前问了声:“那我先给您编个猫狗以及兔子可成?”



    “成的。”



    见面前的夫人甚是好说话, 手艺人为了多卖些铜钱,嘴上不由打着殷勤:“夫人要不要再编个属相?给您家中的小公子或小女郎耍玩,想必他们定会十分喜欢。”



    林苑怔了瞬。



    身旁的婆子脸色微变,冲着那手艺人当即呵斥:“胡乱说什么呢!我们家夫人尚且年轻,有儿女也是将来的事。做你的活计便是, 嘴里瞎咧咧个什么。”



    手艺人知道自己言语冒犯了, 赶忙连连道歉。



    林苑回过神来, 道了句没事。



    他放下心来,手上继续编着,可嘴巴却紧闭起不敢再随意说话了。



    “等编好了你说的那几个小兽,再给我编个小马驹吧。”



    手艺人自然应承下来。



    可那那婆子却陡然屏住呼吸,忍不住悄悄往林苑面上偷觑过一眼,而后迅速低下头来。



    今夜的床笫之间,晋滁颇有几分狠辣。



    一回过后,林苑险些昏了过去,眼前一阵昏过一阵,好似神魂在外飘荡,身子都似不是自个的。



    晋滁捞过床边案上的参茶,吃了口哺喂了过去。



    林苑星眼微饧,似睁非睁着眼,被人抵着唇迫吞咽着,同时也被迫承受着那随之而来的亲密缠裹。



    等放开了她,他就起了身来,撩开床帐唤人抬水进来。待拾掇完后就披了外衣坐在床沿上,静等她恢复。



    林苑勉强恢复两三成气力后,就撑了身坐起,歪靠在床头上,强提着精神半睁着眼看他。



    “瞧着殿下,似乎不大如意?”



    晋滁的声线里带着冷淡:“若没记错的话,当日是你先提及要将过往放下的。怎么,如今你可是要出尔反尔?”



    林苑几乎是立即就明了他今日的反常是源自何处。



    “只不过……就是个念想。”



    她非草木,如何能时刻维持冷静与理智。所以在今个无意被那手艺人触及心底事时,饶是知晓此举大概会令他不快,可还是忍不住想要他编一个瑞哥的属相。



    她料定他会不虞,只是没料到,他竟如此介意。



    那也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念想而已。



    晋滁径直问她:“藏哪儿了。”



    “没藏。”林苑缓缓移开目光,朝抽屉的方向示意了下,声音低弱:“放那了,上数第二格。”



    话音刚落,他就起了身,直接来到床榻不远处的木柜前,拉了抽屉,从那一盒子的小玩意中,将那草编的小马驹单独给拎了出来。



    一手拎着小马驹,另一手捞过案上的烛台,他大步朝她走来,而后立在榻前无声盯视着她。



    林苑对他解释:“其实我就只是想着,毕竟生养过一场……”



    晋滁不耐的打断她:“伸手。”



    她便止了口,不再说了。



    慢慢摊开手心来,她看着他将那活灵活现的草编小马驹,重重的搁她掌上。



    晋滁盯着她,无声逼迫。



    林苑知他意思,也自不会违逆,就前倾了些身子,亲自将掌心那物凑近了他手中烛台。



    干草遇上明火,一下子就燃了起来。



    他劈手从她掌心里夺过,将燃烧着的草编玩意一把扔在地上,任其燃成灰烬。



    “忘了吗?”



    林苑低声:“忘了。”



    “记住了,是你先提及要忘了过往重新开始。若你敢出尔反尔,那就休怪孤翻脸无情。”



    “我记住了。”说到这,林苑缓缓抬眸,清浅的目光落在他肃厉的面容上:“儿子,日后总会有的。”



    她便清楚的看见他的面色,陡然变得晦暗不明。



    晋滁离开后,林苑兀自等了小半个时辰,却还是未等来婆子端来避子汤。



    她心里一突,开始心绪不宁起来。



    自打从教坊司搬出来,已有小半个月时间,可每次事后,他不知是忘了还是其他,从未让人给她熬避子汤来。



    她也不好单独去买麝香,以防惹他狐疑猜忌,平生事端。在弄不清他想法前她不敢轻举妄动,可这般耗着又不是个事,他要的这般频,饶是她有些避孕手段,可还是有些心忧。



    今夜她都这般暗示,相信他听得出来。



    可他依旧无动于衷。



    林苑就有些坐立不安了。



    他这是想做什么。



    这些时日来,他们之间的相处大概平静,有时候他也能平心静气的与她交谈几句。她看得出来,他的确是在试着忘却过往,也试着想摆脱她对他的影响。



    可如今他的做派,倒让有些怀疑她的猜测。



    隔了一日后,晋滁再次过来。



    这一夜,事后他竟然没有离开,却是整宿歇在了林苑这里。



    林苑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



    接下来几日,他竟也不是隔日一来,却是每夜都来。



    虽不是每夜皆要行事,可他每夜宿在她这,却是让她夜夜不得安枕。



    她不敢深眠,唯恐梦中吐出真言。



    小小的宅院里,在那一方不算宽大的床榻中,帷帐里的两人在夜色中交颈而眠,宛如世间最普通不过的夫妻。



    可林苑知道,这是虚假的温情。



    只是不知,他知不知。



    又过了几日之后,林苑终于不再犹豫,在清早上目送他上朝离去后,转身就去了东厢房。



    这些时日她已经偷偷攒够了一副药,可以趁着煎熬补药的时候,偷偷熬上一碗。



    她需要一个合理的恃宠而骄的理由,也需要一个能彻底避行房事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