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李澈独自去了机场。
他在国外生活了几年，后续也一直有投资，那边朋友不少。
赵彦磊留在国内, 一边注意着各方面的动向，一边照看未来老板娘。
“我会尽快回来, 如果有情况，能处理的你就处理, 不能的就通知我。”话音一顿, 李澈又说：“联系不到我, 你可以去找陆挽……”
他报出了三个名字，这些人和他是利益共同体, 平时关系不错。
相比之下，算是比较能信得过的。
赵彦磊点了下头, 犹豫了几秒, 又问：“所以老板你这是决定提前退休了？”
不然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得缜密无比。
“也可以，反正有人说会养我。”
赵彦磊：“……”
如果我有罪, 你就罚我加班，而不是这样让我吃狗粮！
李澈轻笑了声：“也不会, 我只是把资金都收拢回国内, 虽然她很乐意养我，但是暂时我还不用女人养。”
赵彦磊已经笑不出来了。
“那您一路顺风。”
—
李澈刚走没多久，陈家就主动来联系他。
几天前，李澈和叶雨青去寺庙祭拜，路上偶遇了陈怿阳。
联系他的是陈述，对方是陈怿阳的父亲, 如今的当家人。
李澈当时没有发作, 他回头就让助理, 给陈家的小孩和老人都送了一份礼物。
老人送茶叶，小孩子送玩具，礼物都只是普通的礼物。
但连着老二家的私生子都有……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这说明李澈把陈家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不然礼物也送不到。
陈家和李澈走得不近。
这样说是礼遇，不如说警告。
陈述后来一问，就知道原来是因为陈怿阳。
不过哪怕两个人有矛盾，李澈这未免太过！
这么大兴旗鼓把他们陈家当什么了？简直反了天！
“李澈人在哪里？他疯了吗？让他来接电话，或者我要见他一面！”男人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
显然是气得不轻。
赵彦磊不为所动，声音平静地说：“您好陈董，李总出国了，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不过您有什么可以告诉我，我一定及时转告。”
陈述怔了下，就是因为找不到李澈，这才联系助理。
“我不受他威胁！就是小朋友之间有了点摩擦，至于闹得这么大吗？”
赵彦磊有些意外，原来你管你28岁的儿子，叫“小朋友”。
他在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请您消消火，不过，我们老板不喜欢明着威胁，他更喜欢低调点的处理方式。”
“你什么意思？”陈述怒不可遏，转念一想。
李澈的确经常一声不吭，背后放冷箭。
“您儿子欺负李总的小朋友，他能对你家的小朋友留情。”
“陈董您自己想想，我老板说了，他就一个孤家寡人，换你们一家，哪怕加上他女朋友也不亏。真要闹到那个地步吗？”
赵彦磊说完就挂了电话，他和这个老匹夫没什么可聊的。
而且当时老板说出的话，其实更激进。
这已经是被他给美化过的了。
这个老鬼拿乔，还真当他老板脾气好的善人。
—
另外一边。
陈述听着那边挂断的忙音，气得把桌上的东西全扫落在地上。
他会怕李澈？！
不行，这事情不能这么算了。
半个小时后，他冷静下来再去细想。
李澈的人脉很广，除了和国内那些暴发户关系不错，还和那些三教九流的有来往，绝非善类。
不怕得罪君子，就怕得罪小人。
对方是赤脚的不怕穿鞋的，自己一家几十口，何必和他硬碰硬。
把李澈逼急了，他还真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到时候得不偿失。
陈述改了主意，就开始给自己找台阶。
其实这件事，是陈怿阳先去惹事的。
他打了电话，把小儿子叫了回来。
半个小时后，陈怿阳捂着脸不可置信。
他爸不是说了要让李澈好看，怎么现在一句话不说，就直接甩了自己一耳光。
“打我干什么，到底谁才是你儿子？”
只是这句话问完，回答他的又是一耳光。
———
叶雨青做完构图示范，让学生们自己画。
她走了一圈，刚在讲台坐下来，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开始“嗡嗡”震动。
叶雨青走出教室，接听了电话。
“叶子你在忙什么，最近群里消息也不怎么回？你和那个酒吧老板玩得乐不思蜀？”
叶雨青：“没有，我当老师时间安排的紧。”
“你还在杭州吗？”
“嗯，在上课。”
“那就没问题，我已经过了安检，半小时后飞杭州，你把你的详细地址发过来，我在家无聊，和你来学画画。”
“什么？”叶雨青以为对方在开玩笑，下一秒却听见了那边有机场登机的广播。
“……你怎么突然就决定？”
肖遥叹气：“哎，在家烦得很，我来了再和你说，你把定位发过来吧，还有给我报个名。”
叶雨青挂断了电话，缓了几秒才回过神。
虽然说肖遥是插画系毕业的，但是她大学就很少上专业课，毕业后也没有从事相关工作。
……怎么就突然决定了。
不过这姑娘本来就一会儿一个想法，天马行空。
叶雨青都习惯了，对方做的决定只要不违规犯法，她都不是太意外。
中午休息的时候，叶雨青和负责学生报到事宜的陆了心，打了声招呼。
“我有个朋友要来学插画，但是不确定多久。”
陆了心平时和叶雨青关系不错，又是室友，当即表示很ok。
“既然不确定多久，学费按天算，回头我和其他老师打声招呼。”
“好的，谢谢你。”
陆了心笑了下：“没事儿，反正陈老师都没意见。”
那天给叶雨青送汤的人，她后来仔细想了下，还是陈远洲的可能性最大。
毕竟几个男老师里面，就他会做饭。
要说陈远洲这个人，平时非常一本正经，课后和女学生都很少说话。
估计是不好意思，难怪瞒得这么深。
叶雨青有些意外，为什么提到陈老师。
念头一转，对方是培训班的负责人，意见的确重要。
—
叶雨青下午接到了肖遥。
这边虽然有学生宿舍，但是肖遥肯定和她一起睡。
肖遥带了一个30寸的箱子，一个20寸的登机箱。
全是各种衣服鞋子，大有常住的打算，而不是嘴上随口说说。
推着行李箱进了房间，肖遥一边把衣服挂好，一边叹气说：“哎，你不知道我爸多烦，居然让我去相亲，那男的是秃子！要知道我只和帅哥谈恋爱的！我就跑了，眼不见心不烦。”
叶雨青：“那你在这里吧，换个环境也好。”
“烦心事可多了，我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管理公司的料，所以安心当废物不插手，但是我那两个堂兄，作为废物他们就很没有自知之明。”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父母当初是白手起家打拼下事业，和她两个叔叔没一分钱的关系。
可是她爷爷就偏心小的。
总想着他父亲作为老大，能帮衬弟弟一把。
帮衬不算，还把主意打到了她家的公司，不就是因为两个叔叔生的是儿子，而她爸爸只有一个女儿。
要说他的两个堂兄真有本事，那也就算了，赚了钱大家分。
关键没脑子还主意一大堆瞎指挥，看着就心烦。
昨天她和来家里的爷爷大吵了一架，肖遥索性跑了出来。
避免对方把“不孝”的帽子叩上来，她先发制人，到处宣传她爷爷重男轻女，把孙女从家里赶了出来。
反正你都有这个意思了，那不如帮你把名声传出去。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她以退为进，绝不吃亏。
肖遥左思右想，决定来叶雨青这里。
她考虑过，她唯一比较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画画。
毕竟学了十几年的美术。
如果和家里闹翻了，自己要赚钱，那可能还得从事美术相关专业。
她来找叶雨青，还想把以前的画画技术捡起来。
收拾完了东西，肖遥躺在床上感慨：“怎么有种感觉，我们还在学校住宿舍。”
叶雨青躺在她旁边：“是啊，不过我们已经毕业几年了。”
时间过得好快。
肖遥侧过脸，看着旁边的人：“你和那个酒吧老板感情不错吧。”
“……也就这样。”叶雨青小声地说。
“你撒谎都不会，后面我又去了两次酒吧全部免单！这还不是看你面子，你的新男友好大方啊，我本来觉得打个六折就可以了。”
毕竟酒吧是暴利行业，六折也不过分。
身边的人不接话了，肖遥又问：“他没告诉你？我以为你知道了。”
“没有。”顿了几秒，叶雨青又说：“我已经一周没有见到他了。”
而且从前天晚上开始，李澈没有再回消息。
“一周没见？这样很奇怪吧，你们不是才交往的热恋期吗？”
叶雨青想了下说：“其实一开始的男朋友就是他，不是jason。”
她不知道怎么通过手机告诉朋友，当面沟通要容易点。
叶雨青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半个小时后，肖遥瞪大眼睛，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只能对叶雨青竖了个大拇指，真正的勇士！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搞定jason已经很牛批了，没想到从最开始，姐妹你的目标就是最终boss。
叶雨青：“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有时候觉得我们也挺好的，他很好。但是有时候……又很矛盾。”
“你男朋友本来就挺好的，我不是因为他给免单才这么说的啊！那天晚上你喝醉了不知道，但是他真的很细心温柔了。”
他们一群人吃饱了狗粮。
当时有几个姐妹都是海王，男人真情假意，大家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所以我给你的生日礼物，你用出去了吗？”
“那个，还没有。”
“……是不是他不行？”肖遥问。
叶雨青捂脸：“他说他不是，我也不知道。”
“……”
——
两个人说话到半夜才睡。
叶雨青隔天起床，确定把肖遥弄醒了，才先走。
她是老师，得提前去教室做准备。
肖遥起床后，呆坐了两分钟。
她不想化妆，嫌弃麻烦，可是也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素颜的样子，最近还在长痘痘。
左思右想，戴上了帽子和口罩，把脸给遮严实了。
出门去了教室，找了一个最角落的位子坐了下来。
肖遥打算美术捡起来去找工作，然后真拿起手绘板，发现太难了。
不过叶雨青的技术比大学毕业时候，厉害多了。
对方擅长各种幻想类的风景，带着科幻色彩，但也很会画古式的建筑。
用色非常漂亮有风格，能一眼看出来这就是她的作品。
肖遥想了想，叶雨青大学念的中文系，看过各种古代建筑文献资料有关。
大学专业还是没有白念。
叶雨青是真的忙，每天都做示范，给学生看画，然后还得给修改意见。
肖遥画了两天就有点打退堂鼓了，因为时间太漫长。
上午九点到十二点，下午两点到五点半，晚上还有学生去教室自觉加班。
她也不愿意把自己逼得太紧，怕坚持不了，基本上画两个小时，然后睡两个小时。
毕竟课堂禁止玩手机，太明目张胆不好。
其他老师知道这是叶雨青的朋友，所以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太计较。
直到今天，上课是陈远洲。
陈远洲走了一圈，停在了正在睡觉的学生后面。
他站了两分钟，对方还没有醒来的趋势，忍无可忍地推了下椅子。
几秒后，肖遥坐了起来。
因为才睡醒，整个人有点迷迷瞪瞪，不解的看着推自己的人。
这是干什么呀？
陈远洲看了眼她的画，问：“昨天叶老师是教你这么构图的吗？”
肖遥摇头说：“显然不是啊，我没她画的好。”
陈远洲批评的话都到了嘴边，因为这句“不是啊”没说出口。
呵，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话锋一转，他又冷笑着问：“你画成这样，一定家里有钱。”
肖遥边拨弄头发，边说：“我家是挺有钱的，但是我蛮想自己赚钱。”
“……”
陈远洲狠狠瞪了一眼这个学生，没再说话，回了讲台。
旁边等着陈老师发飙的学生，顿时一脸佩服。
毕竟除了画得好的那几个同学，谁还没有被毒舌过。
第一次见陈老师吃瘪，准备好的话被噎了回去。怎么回事，突然有点怜爱。
这个新同学有点猛。
肖遥也没有多想，就觉得这个老师有点吵。
她坐起来画了半个小时，刚好到了中午下课的时间，于是开心地去找叶雨青吃饭。
肖遥学了一个星期，发现陈远洲对自己意见很大。
晚上睡觉的时候，顺口和叶雨青说了一嘴。
她毕竟野惯了，能踏实地地在教室里都已经很难得了，凡事不能一蹴而就。
叶雨青笑了笑：“陈老师挺好的，上次的大赛的几个评委，就他没有被买通，坚持说只会投给自己认定的作品。也是他提前告诉我，可能会被挤下去。”
所以她很尊重对方，不但是因为曾经是自己老师这个原因。
肖遥有些意外：“那照你这么说，这个人虽然刻板，但是挺正直的。”
叶雨青点了下头。
“有点意思。”肖遥笑了声。
怎么说呢，虽然她不是那样的人，但是很佩服那样的人。
对事业一腔热忱，正直，不被世俗牵绊的人。
听着没什么，但是真的做到的人太少了，毕竟妖魔鬼怪她见过的太多。
肖遥突然觉得陈远洲也不是那么讨厌了，而且还挺可爱的。
要是不每天骂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