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婆们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心里都道这季桃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是彼此实力悬殊过大,她们也不敢造次,说了两句不咸不淡的客套话,就老实给季桃做起衣服来了。
却哪里知道季桃见那陆郎君修为高过她,她的师父齐天大圣,又是个连天宫都敢闹,哪怕压在山下,各路神仙见了他也是客客气气的,这样的一个狠角,她心中的确是觉得自己法力低微,给大圣师父丢人了。
量好尺寸,又挑选了喜欢的款式,季桃就去找孙悟空了。
土地这时也和师徒二人告辞,回他地下的府邸去了。
季桃只觉得还在梦里一般,她坐在孙悟空边上,问道:“师父,土地爷爷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给我送礼啊。我要不要给他回礼?”
孙悟空只说:“不必不必,你若是给他回礼了,那小老儿心里指不定还不安呢。”
季桃轻哦了一声,倒也想明白了——土地爷爷八成是觉得之前言语上得罪过大圣师父,现在怕自己跟大圣师父学了本领报复他。这才赶紧送礼来。
大圣师父都说不用管他,季桃便也心安理得了。她满心欢喜地拿过胭脂,说道:“师父,徒儿活着的时候都没用过这么好的胭脂呢,只有镇上的有钱人家的姑娘才用得上。没想到如今沾了师父的光,也能用上一用了。”
孙悟空奇怪地说:“那小老儿说你们女子都喜欢这玩意,我还当他诓我呢。”
季桃微红了脸,说道:“师父,徒儿去屋里给您拿桃子吃。”
说罢,季桃就怀揣着胭脂去木屋里了。她取水洗了桃子,又见那两鬼婆专心致志地在裁衣,便悄悄拿出胭脂,临水抹到了脸上去,将两腮抹的通红,又沾了一些涂到唇上。等她拿着桃子去找孙悟空的时候,一照面,孙悟空便看呆了……
“师父,您干嘛这么看着我的啊?徒儿抹了胭脂,好不好看?”季桃有些害羞。
孙悟空回过神来,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好看,好看……像花果山上母猴子的屁股……哈哈哈……”
眼看着猴子笑的泪花都出来了,季桃羞恼不已,跺了跺脚,说道:“师父!”
孙悟空只恨自己压在五行山下,不能抚掌大笑,又看季桃的确是羞恼了,便说:“好徒儿,为师不笑了,你先喂为师吃桃子罢。”
季桃却拿着桃子,转了个身,背对着孙悟空。
孙悟空便说道:“好徒儿,你别恼了,你去把脸洗净,为师教你怎么用胭脂。”
季桃这才微微侧身,疑惑道:“师父您怎么会用胭脂?”
孙悟空目光狡黠,说道:“且不说为师会七十二变,变幻过的美貌女子不计其数,就是那三界第一美人月宫嫦娥,也见过数次,要画个皮相之美,又有何难?”
季桃这才拿袖子遮住了脸,说道:“那徒儿先去净脸。”
洗了脸,季桃先喂孙悟空吃了桃子,又听孙悟空的话,重新涂抹了胭脂。谁知她拿水一照,竟比自己涂的还要红许多。那猴子乐不可支,笑道:“这回像公猴子的屁股!”
“师父!”季桃又不傻,知道自己被猴子耍了,可这猴子是自己的师父,骂骂不得,打也打不得,当然她也打不过猴子,便拿水泼自己脸上,一遍遍地说:“再也不理你了,再也不理你了!”
猴子一边笑,一边说:“徒儿,徒儿,你好好修炼,修到纯阳,为师就教你七十二般变化,你爱变哪个美女,就变哪个美女,可好?”
季桃瘪了瘪嘴,只说:“师父您是天生的神猴,乃天地灵气孕育所生,哪里知道我们这些平凡人的苦恼。”
这时,那两个鬼婆正好拿着做好的曲裾出来,恰好听到了季桃这话,两人面面相觑,不由都在心中骂季桃无耻——就没见过这么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鬼!她们也想当跟她一样的平凡人!
更过分的是,孙悟空也说:“你既然拜了我做师父,资质寻常了些也无妨,往后总有为师罩着你。”
两个鬼婆实在听不下去了,拿着曲裾上前交给季桃,打断了这一番“师徒情深”的对话。待季桃试穿无误,两个婆子就赶紧走了。
回到住所,两人才说:“以后再也不想看见她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如果我有她那样的天赋,还有一个齐天大圣的师父,我说话比她还要嚣张。”
正说着呢,却听有人喊她二人,回头一看却是一位判官大人,两个鬼婆毕恭毕敬地行了礼,听那判官说道:“两位婆婆不必多礼。”
两人听着耳熟,定睛一看,却见这位大人原是那位陆大人。他做了一年鬼差,专司这方圆百里的鬼魂,因他也常去鬼市,所以两位婆子是认识他的。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这位鬼差大人却当上了判官!
“原是陆大人,老婆子们在这恭喜陆大人高升了!”
陆郎君陆丰点点头,又将手中一匹锦缎递给她二人,说道:“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多留,这匹锦缎,劳累二位为一名女子做件衣裳。”
鬼市的鬼都知道这位陆大人出手阔绰,对规规矩矩修行的鬼修都很客气,因此也很乐意接他的生意,忙问陆丰那女子是何人。陆丰说道:“她住五行山,名唤季桃。”
两个鬼婆愣了,其中一人道:“哎呀,才刚五行山的土地老爷让我二人给季姑娘做了衣裳。”
“哦?这土地为何忽然送她衣裳?”
“大人有所不知,那季姑娘拜了压在五行山下的齐天大圣为师,那衣裳是土地老爷让我等给季姑娘做的贺礼。”
陆丰嘴角一勾,若有所思。两个婆子便问:“大人,这衣裳还要做吗?要做的话倒也简单,我们有了季姑娘的尺寸,不必再回五行山,今晚应该就能做好了。”
陆丰取出酬金递给她二人,道:“做。做好了送过去,就说是她的未婚夫陆丰所赠。”
鬼婆惊讶不已,等陆丰走了,才呆呆地说了句:“天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