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季桃一行人便离开了花果山。猴子猴孙们在山上望着他们离开,久久没散。
行了一段路后,季桃便跟孙悟空三人辞行了, 说道:“师父, 您和师公、师叔先行回去, 我去一趟灌江口, 请杨婵姐姐多多照顾花果山上的孩儿们。”
这话原是季桃昨日跟小猴子说的, 没想到她的确是放在心上的。
孙悟空道:“好, 那你早去早回,路上注意安全。”
季桃认真应下, 与孙悟空三人分道扬镳了。
一路到了灌江口杨府,却见哮天犬和白白正坐在门口玩耍, 一见到季桃, 他们便欢喜地迎了上来,贴着季桃说:“季桃姐姐, 你不是和大圣保护取经人去西天取经了吗?怎么有空来灌江口了?”
这白白化作人形后,天真可爱,与同样小孩儿心性的哮天犬玩的很来。
季桃摸了摸他们的脑袋, 笑道:“我是来找杨婵姐姐的,她在吗?”
“这却不巧了,这几日华山好像有点事情, 她带着呦呦回圣母庙去了。”哮天犬说道。
季桃便道:“既然如此,我去看看心儿, 再去华山找她。”
这哮天犬和白白便热情地把她请进了杨府,却见那杨戬此刻也在家中, 正陪着龙女。龙女的肚子比上次见面的时候大了一些, 虽还不明显, 却已看得出来有孕在身了。他夫妻二人见到季桃都很惊喜,问了她的来意,又请她坐下喝了茶。略坐了一会儿,季桃便道:“师父要我早去早回,那我先去找杨婵姐姐了,改日再来看心儿。”
龙女说道:“你一个人去华山,要不要让哮天犬陪你去?”
季桃笑道:“你还当我是四百年前的那个小鬼呢?此去华山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哪里需要人陪了?好了,你就好好养胎,等我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说罢,季桃便腾云走了。
半途上,却是遇见了小金乌,季桃行礼道:“神将可是要去华山找杨婵姐姐的?”
小金乌点点头,双唇紧抿,说:“我与她约好昨日见面的,可她没有来汤谷找我。我担心她出事了,特意去看她。”
季桃说道:“我也是去找杨婵姐姐的。听白白说,华山这几日的确有些事情,但神将不必太担心,华山离灌江口近,如果有什么事情,真君一定会出手的。”
小金乌却道:“他最近忙着照顾他夫人,未必会留意华山的事情。”
小金乌这话让季桃有些意外,一来杨婵是神仙,杨戬的确不会太过担心她。二来,小金乌平时闷声不吭的,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倒是和她印象中的不一样。
小金乌这话说的有理,两人便加快了速度往华山去了。
很快就到华山圣母庙,两人进入庙里,却见呦呦坐在一旁唉声叹气,季桃喊道:“呦呦,你怎么一人在这里?杨婵姐姐呢?”
那呦呦一听到季桃的声音,连忙站起来,朝着季桃跑来,说:“季桃姐姐,你可算来了!”看到季桃身边的小金乌,呦呦连忙行了一礼。
小金乌问道:“呦呦,我表妹呢?”
“别提了。”呦呦叹气道,“三日前来了一个书生到庙里躲雨,他……他见三圣母娘娘的泥像貌美,就在庙里的墙壁上题了一首诗!三圣母知道后很生气,将那书生赶了出去,可那书生一见到三圣母的真人,愈发不肯走了!死乞白赖地缠着三圣母要留在圣母庙里!”
季桃听了惊讶不已,和小金乌一起看了那墙壁上的诗,只觉得这诗艳俗的很……小金乌怒哼了一声,直接往圣母庙的内堂走去了。
“这……那杨婵姐姐就真的让他留在圣母庙里了?”
“季桃姐姐有所不知打,那书生特别不要脸,被娘娘赶出去后就说躲一晚上的雨,再不会冒犯娘娘了。谁知道让他留下,他竟得了风寒,昏迷了去。娘娘心善,只能把他带回后院安置了。如今还赖着不肯走呢。”呦呦委屈地道,“我讨厌他的眼神,不愿看到他。”
季桃拉上她,说道:“我们也去看看吧,神将如此愤怒,别闹出人命才好。”
等她二人赶到后院的时候,就发现那小金乌把书生一把从厢房里揪出来,砸到了地上。杨婵正端了一碗汤药出来,见状护着那书生,对小金乌道:“表哥,你快放开他。”
小金乌闻言,更是生气了:“你护着这个下流的东西?!”
小金乌这话,让那书生不满了,他道:“你是三圣母的表哥,那你也是神仙了?怎么,你们神仙就可以随意辱骂凡人了吗?我刘彦昌好歹也是个饱读圣贤书的读书人,怎么就下流了?还东西!”
“你写那样的淫·诗·艳·词,还题在圣母庙的墙壁上,你不下流?!”小金乌压根不理会杨婵的劝阻,居高临下地看着刘彦昌,“你现在立刻滚出圣母庙,不然我杀了你。”
呦呦喃喃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金乌神将这么帅气?这书生油嘴滑舌的很,我都劝不住娘娘。”
季桃咽了一口口涎,赞同道:“认识神将也快五百年了,我只当他是个不爱说话的天神。”
为免闹出人命,季桃上前喊了杨婵一句,说道:“杨婵姐姐。”
杨婵见了她,方才露出喜色:“小桃儿,你怎么来了?”
“先别说我了。”季桃上前拉过杨婵,瞥了那刘彦昌一眼,“这书生怎么回事?”
“哎,他来圣母庙避雨,还……总之我将他赶出了圣母庙,没想到害他淋雨得了风寒,这才让他留在圣母庙养病。”杨婵偷偷看了一眼小金乌,这话是对季桃说的,也是对小金乌的解释。
“他到底是个陌生男子,不如把他送去山下,给村民们一些银钱,让他们帮忙照顾吧。”
季桃这话才说完,那刘彦昌便道:“我不去,我哪里也不去。我就要留在圣母庙里。除非三圣母你非要赶我走,否则谁都不能让我离开!”
三圣母无奈地道:“刘公子,我看你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要不,你就走吧。”
刘彦昌听了三圣母这话,却露出了一脸难过的表情:“三圣母,你真的要赶我走?难道你也和这些神仙一样,冷酷无情?你照顾我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他们一来,你就变了?”
三圣母皱着眉头,不知说什么好。
季桃冷笑一声,说道:“冷酷无情?这位刘公子,你要是真的把我杨婵姐姐当做神仙,你就不应该题那样的诗在圣母庙!你眼里没有神明,却扯什么神仙欺负你!再说,你要是没有把我杨婵姐姐当做神仙,按着凡间的规矩,是不是男女有别,是不是也应该瓜田李下,避一避嫌?你从头到尾可有一丝丝尊重我杨婵姐姐?你自诩是个饱读圣贤书的读书人,可我看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呦呦在一旁拍手叫好:“季桃姐姐!说的好!我早就想这么说了!”
小金乌也侧目看了季桃一眼。
那刘彦昌张了张嘴,好半天才说出一句:“你……你一个女子,怎么能这样牙尖嘴利?三圣母温柔娴静,却有你这样的朋友!”
季桃可不怕他,说道:“怎么?你现在还想挑拨我和杨婵姐姐的关系?你一个男子,怎么能这样挑拨离间,小肚鸡肠,阴险恶毒?!我杨婵姐姐温柔娴静,却救了你这么一个人?”
呦呦附和道:“没错!”
刘彦昌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凄然一笑:“好好,我说不过你。三圣母,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但是我的心如何,你应该知道的。”
季桃在一旁轻哼了一声:“什么心,不就是见色起意的色心吗?”
刘彦昌被季桃说的哑口无言。
杨婵也赶忙道:“好了好了,刘公子,你既然病好了,就赶紧离开吧。小桃儿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的很。你不必多说了。”
刘彦昌苦笑一声,去拿了自己的行李,向杨婵告辞,道:“三圣母恩情,刘彦昌永世不忘。若有机会,一定报答。”
等刘彦昌走后,杨婵神色却有些落寞,她轻笑一声,对季桃说:“小桃儿,你一个姑娘家,往后可不许说这些话了。还有,你不是陪大圣他们去西天取经了?怎么有空来我华山了?”
季桃便将花果山的事情跟她说了,杨婵听了,自然应下。
眼看着小金乌还杵在边上,季桃便识趣地拉着呦呦到外间说话去了。
院子里只留下小金乌和杨婵二人,小金乌开门见山说道:“他是个凡人,如果你不想留着那首诗,顷刻就能祛除了。表妹,你动了凡心。”
杨婵眼神躲闪,说道:“我没有。他就是个避雨的路人。”
小金乌走近一步,逼问杨婵:“那你看着我说。”
“你……”杨婵抬首看了他一眼,立刻别开目光,“我不会再见他的。”
“你对什么人动心不可以?为什么非得对这样的人……”小金乌压抑着怒气,问道。
杨婵只觉得心里委屈的很,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他怎么了?我爹娘夫妻恩爱,哥哥嫂嫂如今也如胶似漆,可我却在华山冷冷清清的一人。刘彦昌怎么了,他会说好听的话哄我,会逗我开心逗我笑。”
“那我呢!”小金乌一把拉过她的手腕,“我陪了你五百年,我没有对你说过好听的话,没逗过你笑吗?!我知道你一个人在华山冷冷清清,一有空就找你下棋,陪你赏花,陪你喝茶!我还带你去过汤谷,坐在扶桑树上看过这天下!刘彦昌那么好,那我算什么?”
杨婵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并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小金乌抓着她的手腕不放:“你跟我去汤谷,那刘彦昌贼心不死,他肯定还会回来找你的。我不会让你继续留在这华山了。”
杨婵傻傻地说:“可是小桃儿让我帮忙照顾花果山的猴子们。”
“我会陪你一起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