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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愁烟
    楚青山与杜若向西走了十来里,忽见路边树下坐着个正在哭泣的七八岁小女孩。



    他们见到这个小女孩,谁都没有理会,径自走开。



    “哥哥,姐姐,等一等。”小女孩哭着叫道。



    “怎么了?”杜若回头问。



    小女孩指着身边那颗大树,“我的风筝挂在上面,你们能帮我拿下来吗?”



    楚青山只看一眼便已看出,那棵树的树干中真气涌动,其中必然藏着一个人,他们一旦过去,一定会被这男人偷袭。



    “当然可以。”杜若笑道。



    楚青山拉了一把杜若,道:“理她干什么?”



    杜若向他一笑,道:“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反正还有半个时辰呢。”



    她向那小女孩道:“这种事还不简单,只要把这颗树砍断,你的风筝不就下来了?”



    原来她也发现了树中秘密。



    小女孩的脸色变了变,忙道:“这棵苹果树是我家种的,还要靠它结的果子卖钱,不能砍。”



    “这棵树值多少钱,我赔你双倍。”



    “不……不必了。”



    “有什么不必的?”杜若话未说完,一掌凌空击出,正击向那大树树干。



    那小女孩身子倏然向前袭来,如一只巨大蝙蝠,扑向杜若。



    杜若手掌翻转,击向那女孩额头。



    但听“砰”的一声,小女孩倒飞出去,撞中树干,喷了一口血,就此死了。那树中也传来一声闷哼,树干断裂,露出一个秃头的老者,脖子一歪,也没了气息。



    杜若拍了拍手上根本没有的灰尘,道:“原来是无劫帮的轩辕二老。”



    “哪里老了?”楚青山看着小女孩,不解地问。



    杜若走到小女孩尸身面前,在她脸上一抓,登时撕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里面一张苍老的脸。



    原来她竟是一个侏儒老妇。



    “这轩辕二老最擅长的就是易容和木遁,大本事没有,就只会偷袭伤人。”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拍手之声,只听一人说道:“一掌就能打死两个还虚高手,千面魔主,果然名不虚传。”声音中说不尽的愁苦。



    杜若听这声音,也不回头,冷笑道:“愁剑客,你也来了。”



    “这里有仙人出现,我自然要来。”



    这人说着,向杜若走来,一面走,一面口中低吟。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若是林清雪在此,一听愁剑客之名,定要惊呼出声。



    愁剑客李愁烟,千剑宗八大长老之首,更是千剑宗第一高手,是在五十年前,就已突破合道境的人,大名在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楚青山看着李愁烟,只见他模样不过二十来岁,腰间斜挎一柄铁剑,眉头紧锁,脸上愁容惨淡,让人看了不觉凄凉之意油然而生。



    当然,修道之人自有驻颜长生之术,若到了合道境界,更是可以随心所欲改变自己的年龄。这李愁烟虽看起来像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实际上只怕已不知是几百岁的老人。



    想到这,楚青山看了杜若一眼,她也是合道修为,真实年纪只怕也小不了,说不得还有可能是一个上千岁的老妖婆。



    杜若看了一眼楚青山,已猜到他心中所想,微微一笑,道:“姑娘今年才二十四。”



    楚青山听到这话,却比听到她是一个上千岁的老妖婆还要震惊,如此年纪就有合道修为,他就是在仙界都没见过几个,这是何等天赋?



    “你一个魔道之人,来找仙人干什么?”杜若向李愁烟问。



    李愁烟脸色凄然,“我一生孤苦,妄自活了几百年,老无所依,自然是想找一个传人,传我一生衣钵。”



    楚青山听他说话,竟忍不住想要哭出来,他连忙收摄心神。没想到这李愁烟说话之间,就能不知不觉摄人心魂。



    杜若道:“只怕你也是看中了他的仙体,想练一柄仙剑吧?”



    李愁烟哈哈一笑,道:“我可不像你们万魔窟群魔,还有用活人炼器的习惯。”



    他虽然在笑,可眼中依然满是愁苦。在他脚边的闲花野草,听了他的凄然笑声,竟也都伤心得枯萎了。



    “那是为了他的仙籍?”



    李愁烟蹙眉不语,显然是默认了。



    “可你想要仙人,我也想要仙人,这可怎么办呢?”杜若问道。



    “如此看来,我也只好辣手摧花,和你一战了。”



    “也好,在这里打,总好过到了那边再打,被那群正道杂毛坐收渔人之利。”



    李愁烟腰间铁剑出鞘,刃锋上散发出浓浓寒意,乃是一柄世间罕有的神兵。



    他把铁剑直指杜若,道:“此剑名唤断肠,取‘欲颦还笑,最断人肠’之意,乃海外大荒山无稽崖女娲补天神石所铸。”



    杜若手中也多了一根光鞭,长七尺五寸,通体散发着淡淡红色光芒。



    “回龙鞭,由天东烛龙之筋所炼。”



    “烛龙筋?”李愁烟一惊,“难道烛龙已被你斩了?”



    “当然没有。”杜若笑道,“我若斩了它,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我只是抽了它的筋而已。”



    李愁烟听到这话,震惊丝毫不减,抽掉烛龙筋,比杀了烛龙也差不到哪去。



    相传,天东烛龙开目为昼,闭目为夜,吹气为冬,呼气为夏,有无穷法力,乃是开天辟地时就诞生的上古神明。



    而烛龙还有另一个让人更熟悉的名字,烛九阴。



    但李愁烟虽然震惊,眼中却唯有兴奋,寂寞如雪的高手,遇到可堪一敌的对手时的兴奋。他毫不犹豫,出手一剑,一招望尽天涯,手中断肠剑横向劈出,登时漫天剑意席卷而来。



    他这套剑法乃是由他自创的三愁剑,号称天愁,地愁,人愁,是人间最高明的剑法之一。



    杜若见这一剑威势甚大,手中回龙鞭在面前画了一个大圈,将自己与楚青山护在其中。



    李愁烟一剑斩出,正面剑气被杜若所阻,两边剑气依旧远远飞出,将楚青山身后远方两座大山斩出两个巨大缺口。



    但听轰隆一声,大地巨颤,山已崩碎倒塌。



    合道修士,有移山填海之能,果然名不虚传。



    李愁烟一剑不中,又出一剑,乃是一招人间白头。这一招之中,夹着逆乱光阴之力,,弹指间,便可让红颜老去,青丝成雪。



    杜若不闪不避,未持鞭的左手迎面一拳,竟将这逆乱光阴的剑气打得支离破碎。



    李愁烟剑招再变,一招梧桐细雨,一柄剑如绵密细雨,在瞬息之间,已刺出了几万剑。



    杜若手中鞭影翻飞,每一次击出,总能迎上李愁烟剑锋,将这几万剑一一接住。



    楚青山在旁看着,心中诧异,杜若为何只取守式,却不进攻?看着李愁烟的精妙剑法,心中忽有所悟,原来杜若是想借这个机会,让自己看清李愁烟的剑。李愁烟剑法在人间足可排进前三,世人若能一睹他的剑术,对剑道领悟的提升,自然不可估量。



    只可惜楚青山却不是世人,他在仙界时,就是仙人的剑术他也不知见过几万次了,对李愁烟这手三愁剑自然看不上眼。



    而且,纵然是合道境的李愁烟,在剑道的领悟上,也未必及得上他的人剑合一。他若是使一套剑法,也许能有所悟的,反而是李愁烟。



    李愁烟一招梧桐细雨尚未使尽,又连出两招,一招春江皆泪,一招江枫渔火,直指杜若眉心胸口两处要害。



    杜若手中光鞭霎时分成两根,分别迎向这两招,但听锵的一声,两人一齐后退。杜若退了三步,李愁烟却退了七步,撞在身后一块巨岩之上,将巨岩撞得粉碎。



    “千面魔主,果然名不虚传。”李愁烟冷道。



    “只可惜你这愁剑客却不怎么样。”杜若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