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过十八年,前十四年懵懵懂懂糊里糊涂的,只知道在学校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所为追求不过是希望院长欣慰,后四年奔波与京都和翼城两地,认识师父,钻研黑客技术,不眠不休接任务,然后用匿名方式捐赠给阳光孤儿院,便是希望院长能动用那些钱去治病。
但那是个认为自己有罪且放弃治疗的人啊,神不能扯回堕落者的生命,更遑论人呢?
成为冥王后她不止一次想过去见见那个灵魂,阎王说她入了轮回,大道三千瞬息变化,她找不到她想要的答案。索性她就不找了,前世今生这个词真是冰冷无情至极,把生命彼此之间的牵连一并斩断了。
“这样啊。”易谦瞳仁幽暗深邃,黑曜石般,光亮下又闪烁过点点光芒:“那你为什么来到这里呢?”
白茶进入试衣间,拉上厚重的深蓝色幕布,闻言说道:“我不知道,或许我正在寻找一个新的追求。”
“找到了吗?”房间里很安静,易茶瘪了瘪嘴,眼神儿不善的瞅了瞅易谦,仿佛在责怪原本寻找衣服是他的专利,现在被人横插一手了。易谦走过去坐在白茶原来位置上,手腕处百达翡丽男士手表里打磨精密平整的放射性纹饰机芯平稳运转,如果翻转表背,通过透明后盖你会感受到机械无与伦比的力量和源于艺术的震撼。
“没有。”白茶想都没想的说。
易谦沉默,试衣间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来,好一会儿一只纤细白皙的手将幕帘拉开,里面的人缓缓走出来,裙摆刚好到她脚踝处,腰围也非常合适,几乎像量身定制的。
“哪里有扎头发的?”白茶拎着裙摆穿上鞋子,问道。
“你看看梳妆台里有没有。”
她过去翻找,不多时寻到,手绕到脑后扎上头发,墨发中分,刘海用金黄色叶子发卡固定住,弄好了她转过身:“怎么样?”
这件衣服很温柔端庄,与她现在的发型相配,易谦瞳孔里惊艳与欣赏一闪而逝,点点头,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如水:“很美丽。”喉咙硬了硬:“也很适合你。”就是让人无端生出冲动。
“好看。”易茶气鼓鼓地附和说,不得不承认易谦挑剔的眼光,虽然他相信他选择的也一定美丽。
“谢谢。”白茶嘴角弯了弯:“用完之后要怎么还给你?”
“不用还,这里衣服就是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下面邀请来的人都可以使用。”易谦摇摇头:“我们下去吧,再过一会儿管家就要上来催促了。”
“是催促你们两个吧?”
“昂。”
“那你们俩先下去吧。”三个人推门出去,白茶手撑着阶梯古朴典雅的暗金色栏杆,花纹是欧洲上世纪兴起的卷草纹条饰,间隔两个栏杆上面镶嵌一个大的水晶珠子,白茶俯瞰下面,男男女女交错,风景如画。
易谦嗯了声,很清楚白茶跟他们一起下去会面临多少灼热审视的目光,以后会承担多少肮脏龌龊不忍直视的猜忌。白茶看着他们下去,看着他们未曾步下台阶立刻有人笑脸迎上去,角落里籍籍无名之人借着酒水麻痹心理。
世界啊,唯有手握力量的人才会是最受欢迎的。
“易家小子,这位就是你认的干儿子?”易家的合作伙伴简单问候,极其小心翼翼地掩藏谄媚与巴结心思,这时江家老爷子在那边喊道。
五大家彼此对峙,冰封般的氛围尚未解封,几个人全都横眉冷,噼里啪啦的火苗在易家老夫人眼底迸溅。陈家是五大家之末,随着珠宝和娱乐行业兴起靠一步步爬上来的,以前售卖翡翠玉石,底蕴比较深厚,相比较而言,后来靠房地产兴起后来步入ai行业的王家更像暴发户,王家家主挂着商业式微笑:“那孩子聪慧,不知道易老夫人从哪里寻来的宝?”
“确实聪慧。”易老夫人笑意浅淡:“我易家认的孩子当然不同寻常。”
“是是。”王家家主无话可说,这傲娇和理所当然的口吻就差说我易家顶顶好,我易家样样第一了。
那边易谦听言领着易茶过来,嗓音冷淡薄凉:“这位是江家曾爷爷。”
“江家曾爷爷好。”易茶说。
“我可当不起那你一声曾爷爷。”江家老爷子板着张皱纹满面的脸,竟是当中发起难来:“小朋友,喊爷爷奶奶也要认清自己的身份哦。”
易茶看易谦,周围人诡谲跟看好戏的眼神在沉默中如同针毡。
“喊爷爷奶奶当然要认清身份,有些人是要喊你爷爷奶奶的人,年纪大有什么要紧的,身份地位在哪里。”江家老夫人说道:“小茶茶,我十岁时候就成了别人姑奶奶呢,跪地叫我爷爷的人并非不存在。”
听到自家奶奶飞扬跋扈的声音,易谦眼角情不自禁开始抽搐,面上气定神闲:“江家家主叫晚辈如果只是说这些,你这趟来的显然不受欢迎。”
江家老爷子风轻云淡:“受不受欢迎我都来了。”
易老夫人气的无可交加:“江世明,你越活越回去了么?这里是我易家,不是你该撒野、指手画脚的地儿。怎么?江家想蹦跶出来四处咬人了?”
“今天来有正经事。”他抬了抬手,“我记得父辈与温家有个约定,温家与我江家有一份亲,当年你嫁给易家已经是违背本家约定了,难道你打算拖到下一个世纪?”江家家主跟没听见冷嘲热讽似的,气定神闲说,右手握着的手杖敲击地板。
“约定?我的婚事父亲母亲从始至终不曾反对。”涉及往事,易老夫人·温瑗面色如狂风暴雨前的乌云罩顶,有一种像冲出去掐住他脖子勒死他的错觉:“他们二老死前说过,温家与江家再无干系,别说那份亲是口头约定,即使有书文作证,你还想绑架我易家不成!”
“别说的这么激愤,温瑗,当年约定还在,文书也在。”江家老爷子抬了抬手,他背后管家从怀中拿出文书,大红色封面,上面金笔隽写的“婚书”二字龙游蛇舞,“这是你爷爷给江家的文书,一式两份,你家也有,但可能随着变迁丢失了,所以你父母只知有其事不知有其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