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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且从不怀疑
    “哦?”易老夫人淡淡一瞥,江家管家即刻把文书交递给她,她两根手指夹过来,用着极为懒散不以为意的态度打开,一举一动间尽是不屑,而后一目十行地扫。



    良久,她“啪”的把文书扣在桌面上,眸中怒火焚烧:“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仿制成的?我不曾见过爷爷奶奶的笔迹。”



    易家老爷子伸手拿来看,脸色沉了沉。文书里面公章他有幸见识过,是温家未曾没落时的青铜旧章,右下角隽刻一个小小甲骨温字,和他与文瑗两家交付的婚书上有唯一印章一模一样。文书沿用古人佳话:“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三代之内,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温家黑道起手,这样文绉绉的东西无疑是江家想出来的。



    “文瑗,里面印章你总不会没见过。”江家老爷子一副稳操胜券模样,手杖敲击地面嘟嘟作响:“易家向来遵守诚信信守承诺,随着温家没落,易家至少属于半个温家,这纸婚书我算在易家头上不为过吧?”



    “你的意思是?”易家老爷子嘴角扯了扯,露出类似讥讽嘲弄的笑容。这样的时刻他仍旧温和,可谁都知道那温和的表皮底下藏着一头随时会咆哮愤怒的狮子。



    “你与文瑗,你儿子与儿媳,再到易谦这小子就是这婚书上的三代,我的意思当然是联姻。”江家老爷子开门见山,丝毫没有卖关子的意思说:“先辈约定不能轻易弃之不理,这纸婚约亦没有作废的理由,我江家将禀从先辈的意志。”



    易老夫人嗤笑一声:“你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这个?大庭广众之下的颜面不要了?你凭什么以为我易家任由你来拿捏?”



    “温瑗,婚书是真是假你心知肚明,何必说这些无关紧要令人耻笑的言论。”江家老爷子声音里充满无奈,好像是宠溺,但姿态却端的威严肃穆德高望重:“不论做什么事都最讲究诚信,江家要诚信,易家也要诚信,如今我江家诚信摆在这里,全世界看的将是你易家态度,至于是非对错总会有人乐意评判。”



    “我们什么时候需要别人来评判对错了?”易老夫人愤愤不平怒发冲冠:“江世明,你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所以不要拿你的一套伪物语来糊弄我们易家,这块地肮脏了我会用我手中的枪击碎它。当年我就说过,远离我的世界!你敢轻举妄动我就敢肆意妄为!”



    气氛一时半会儿令人骇然,五大家族掌舵人皆神色莫名,易老爷子拍了拍易老夫人手背,无声安抚她。



    这样落面子的言语终是让江家老爷子变了变脸色,额角青筋欢快蹦跳,手臂上根根血管分明,血液在逼仄的管道内疯狂涌动,进行一个大循环:“温瑗,你什么时候才能人如其名呢?‘瑗’之一字是让你如玉般无暇无疵,生性夏凉冬暖怡人心脾……”



    “你错了。”易老夫人冷声打断他,抬了抬下颌,骄傲地说:“我父母说过,瑗字是祈求我生来尊贵,虽如玉,他们想的却是我受人呵护。你来过我家,岂会不清楚我温家当年何等家风?怡人心脾?还真是南辕北辙天方夜谭,温家人的脾气一辈子说玉?你去问问名震京都的秦爷!”



    “粗俗!”江家老爷子努力忍住怒火,有些懊恼今天过来了,虽然早就知道不受欢迎,可温瑗的脾气还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几乎十几年未见,一直以为臭脾气会被他身边男人压制,未曾想怼天怼地怼世界的性格丝毫未改:“那这份婚书你们想怎样?咬死不承认么?背信弃义之徒在宗教里是永坠地狱不得神的饶恕之徒。”



    “好久未见,你竟然会信宗教了。”易家老爷子忽然插话,貌似感慨说:“既然你要行使婚约,我倒是想起我家锋埕丧妻多年没有续弦,等他做完任务回来我问问他,但他是否愿意考虑。”



    人群中江梦离和江莹莹齐刷刷变色,瞳孔中惊恐一闪而逝。



    “易世清,谁都知道我江家子孙只有两个女儿,而任意一个都可以当你孙女了,年龄上不合适吧?你想作贱我们江家人?”江家老爷子眯了眯眼睛,眼底阴鸷冷漠。



    “联姻是你提起的。”易世清言简意赅,身体往后靠了靠,摩挲着无名指上钻戒,精神处于绝对放松状态:“何况锋埕是我易家的家主。”



    闻言,议论纷纷的众人噤声,江家老爷子眸光微闪,思索片刻也噤声了,他想到过这种状况。



    大家太清楚易家主母这个身份得到的是什么东西,易家的人脉、易家的财富、京都从此高高在上的地位……太多太多了,因此曾有太多飞蛾扑火的案例,只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灰姑娘变公主一个是因为本质一个是因为幸运。这个世界终究很少有人能得到上天全部宠爱,她们无一例外失败了,后来王子无声无息娶了公主,再后来王子对玫瑰再无好感,纵使无数风度翩翩的绅士慕名而来,那玫瑰所获赞赏成河痴情一片,江湖上零碎飘零着玫瑰的唯美佳话终究成了话本里叫人闻声落泪感慨万端的故事。



    “世清,温家没落是不可逆转的事实,你不必要为了温家去承诺什么。”易老夫人阴沉不定地小声说道:“温家背信弃义又如何?我父母尸首无存,还怕被人诟病吗?”



    “瑗瑗,他有一句话没有说错,易家有一半是温家的,不是因为岳父岳母当年不留遗力的帮扶,而是这个家里有你。”



    易世清很少喊她的小名,可这个男人啊不管何时何地只要有她在,眼中一定有她半个身影:“我知道,且从不怀疑。”



    “所以温家约定也是易家约定,没有谁能对温家说三道四,也没人能对你指指点点。”易世清说:“我们儿子你不清楚吗?他来也会是这个结局,他不会让谦儿淌这趟腌臜浑水,谦儿会遇到他自己的美好,在这之前,即使我来也不会让他弄的浑身不干不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