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谦瞧着她别别扭扭的脸和领着裤子走路的姿势忍俊不禁,唇角使劲往上扬。
“笑什么笑什么不许笑。”白茶窘迫地翻白眼,故作凶悍地说:“不许笑!你上次在我家穿的衣服我还没笑你呢,不想要旧事重提的话就要相互装作看不见。”
“好好好。”易谦忽然伸手摸摸她的头,继而指了指浴室旁边的房间:“你睡这间客房,先不要睡觉,一会儿我去煮点姜茶。”
不等白茶再说什么他闪身进入浴室,水流声不出片刻哗啦啦的。
啊伞简单交代后已经回去了,易茶缩在沙发上目光呆呆地瞅着他们两个,嘴角咧着开心的笑容。白茶眼神飘忽的左右看看,又斜眼望着天花板沉思默想,最后悄无声息地往厨房挪移。厨房非常干净整洁毫无油渍,一看就是不经常使用的,摆放的东西很少故而分外醒目,她切了姜片放银色小壶里水煮,大概五六分钟后倒了三杯,“易茶,过来喝了。”
易茶捧了一杯嗅了嗅,紧皱眉头:“这是什么味儿?”
“姜水的味道。”
“姜水是什么味道?”
白茶默默无声看着他:“它大概就是这个味道,你实在不想饮用的话就放在这里好了。”
易茶哦了声,想了想小口小口的喝:“娘亲,另外一杯是给爹爹的吗?”
白茶嗯了声,“今晚你睡哪里?”
他有些踌躇不决:“我想跟爹爹一起,我想跟他说些话。娘亲,可以吗?”白茶拍拍他脑袋,说了句“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跟我报备。”便捧着姜水杯子趿拉着人字拖回房间。
空气里姜水气息清淡,易谦不做思考就明白了,看了眼紧紧闭合的卧室房门,脚步微顿、表情趋近于复杂呆愣。浴室旁边是紧紧相邻的两个房间,房门毗邻,某人似乎…好像…进了他的卧室。
“爹爹。”易茶颠儿颠儿地端姜水递给某人:“爹爹,娘亲给你煮的。”
“爹爹,你喜欢娘亲吗?”
柔软的大床上易谦跟易茶并排躺着等待睡意侵袭,头顶天花板四周用于晚睡的不刺眼蓝色小灯亮着,房间内十分寂静,呼吸声清晰可闻,两个人睁着眼睛说着话,像两个有着多年交情还有共同爱好的兄弟。
“你觉得呢?”易谦问,他觉得作为干爹其实应该去读一本睡前小说帮助干儿子入睡的,免得他胡思乱想,卷入大人们的世界。
“我觉得你喜欢她的。”
“从哪里看出来的?”他心思微动。
“你的眼睛,爹爹你看娘亲的眼神儿跟看我和看别人的都是不一样的。”易茶歪头歪脑说。
“哪里不一样?”
“看起来很温柔啊。”
“温柔?”易谦伸手摸了摸眼睛,呢喃细语地重复。
“对,就是温柔……”
白茶把裤子脱了就发现了一个至关紧要的问题——她大概走错房间了。因为这个房间里的电脑桌上书籍七零八落,微微泛黄卷翘的书页一角说明经常被翻阅,喝了半杯的咖啡静静搁置,半敞开的衣柜里是男人熨烫整齐平整的居家服和西装,垃圾桶里有熄灭的烟蒂,很明显这是个主人家经常使用的房间。
她呆了呆,房间内气息没有烟味,被一股子清冷幽香压制住了,被褥上也有似有若无的味道。
“尼玛,现在是出去呢还是假装不知道?出去很尴尬,不出去又不太合适。”白茶心中打鼓左右为难。没过一会儿隔壁关门声响,像旧时衙门最后的惊堂木响,一切盖棺定论——她不用出去了。
套着衬衣白茶躺床上,呼吸交替键某个人的气息愈发清晰,她没来由的口干舌燥,拍了自己一巴掌努力入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还是没能成功睡着,坐起来下地,轻手轻脚走到阳台。
拉开窗帘居高临下往外俯瞰,城市繁华静谧,五颜六色种类多端的霓虹灯反复闪烁,高架桥上车流不时飞窜,沿着既定的方向寻找出口,像极了走在迷宫里抱头乱窜的小白鼠。
忽的,她听见耳边敲击玻璃的声音。
扭头,明灭不定的烟蒂犹如黑暗里的星光,星空下那一双眼睛幽亮,白茶打开两个阳台相隔的玻璃窗。
“你怎么还没睡?”易谦下意识把烟卷放远些。
“嗯…我认床。”她心想睡着睡着突然就想到您这个麻烦精了,又是生死簿又是江家和妈妈,我睡不着啊。想了想她问“你呢?怎么也还没睡?”
“我也认床。”他轻笑。
“……这是个意外。”好嘛,不要再次提起走错房间这么尴尬的事情。
他嗯了声,掐灭烟蒂扔进垃圾桶里:“白茶,你过来。”
“搞什么?”虽然嘴里不情不愿的嘟囔,她还是听话的靠近玻璃被打开的玻璃窗。
“靠近点,我跟你说句话。”他也靠近那个打通的方形洞口。
“哦。”白茶小心翼翼靠近,眼神儿趋于怀疑,“大半夜的能有什么可说……”
“的”之一字被白茶吞进肚子里,她彻底呆滞了,被雷轰打、狠狠劈过一般,她踮着脚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某人那个轻飘飘的吻长久碰触在她脸颊上。漫天星空里似乎有烟花璀璨,眼前日月同行模糊不清,只有某个人的轮廓反映在眼底,乌黑的发浓密的眉毛竟在黑夜里清清楚楚……
“你…你在干什么?”良久良久,那抹温度消散,白茶机械式扭头,愣愣的问。
“回去睡觉吧。”易谦深深的看着她,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夜里很凉。”
她好像置身于现代化战场,子弹咻咻的飞,大炮一颗一颗接二连三的炸,坦克的履带轰隆隆前进,地雷也在爆破,于是泥土尘沙铺天盖地洒了她一脸,可这样的环境下她不可思议地竟能听见耳边人说的话。
呆呆木木地回到床上,一夜无眠。
另一个房间的人用食指摩挲着绯色唇瓣,桃花眼眯成一条缝,脑海里光景一遍一遍重复播放。
他想着易茶说的话才去的阳台,窗户玻璃大开,寒风呼啦啦往里面灌,他心绪纷乱的很所以才抽烟,没想到白茶睡不着也会去,那个吻是心思一动之下产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