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直接把人拎起来,眉梢一动,晃了一下子似乎在思索
易茶本来酝酿的哭腔登时卡在喉咙里进退不得,他缩着脖子条件反射的把双手双脚聚拢成一团,“娘亲娘亲~别丢别丢~”
“听不听我的话?”白茶横眉冷对。
“别的能听这个不听。”如果有个壳他一定要把头缩进去,免得跟白茶那双狠绝的眼睛对视,“娘亲,是你不讲理,那是我爹爹又不是别人,怎么可以说走就走?”随后他口齿不清的小声唔哝,“娘亲你竟然要抛弃爹爹,三心二意!”
“你说什么?”白茶眸光一凛。
“没…我什么都没说,啥都没说。”他畏畏缩缩喏喏道。
“吃饭。”易谦打断他们,对易茶的现状视而不见,垂眸敛眼地把菜往火锅里面下,煮熟后机械式夹菜又味同嚼蜡地吃下。
“吃饭。”白茶随手给易茶丢到座位上,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做好,可食欲被即将强制离开的消息击溃的一崩二散荡然无存,他捧着脑袋想商量:“娘亲~”
“不吃饭没商量。”
他怔了下立刻往嘴里扒饭。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白茶低头吃了两片水煮肉片,水煮肉片在盘中被火红色辣椒火海包围淹没,各种调料也被红色潮水掩埋,于是吃起来味道腥辣刺激性很强,肉质润滑极有滋味。她眸光轻轻闪烁忽的问易谦,这人从她说离开时便毫无反应。
“还以为你不会问我。”他有些讶然之色,目光极为深沉幽暗毫无光彩和异色。
“……”我本来是不准备问的。
“那纸契约你打算怎么办?不管不问了?”
“现在的我解决不了,等吧,我有预感,会有契机去解决的。”白茶拿筷子的手一顿,“这世界的气味浑浊了,距离那个契机不会遥遥无期,而你之前说过愿意去冥界。”
“前提是替我母亲报仇,完成毕生所愿。”他全无表情淡淡地说,内心波浪滔天疯狂翻涌,就是一搜国家航海战舰他都有信心给掀翻了,忽的一怔,目光灼热:“若是我现在反悔你当如何?”
“你会反悔吗?”
他愣了愣,忽的低低的笑了起来,“你在赌我对你的感情是吗?若我反悔对你的一番倾诉衷肠算什么?”
白茶有点同情还有点复杂的看着他,那眼神像是神对于凡人的怜悯,又像是弥勒佛对于在悲惨命运的沼泽中挣扎的苦难人民的眼神儿,无限悠远,只窥探的到她一丁点儿内心世界,剩余的全靠猜测和蒙骗。
“不后悔,发自内心言出必践,没什么可后悔的。”他又说。
“你不应该喜欢我的,神跟凡人相隔了一条鸿沟。”白茶眸光微深,淡淡的说,“你母亲的仇人我会给你解决,就现在的线索来看已经有了第一个嫌疑犯,直接杀到家中不怕没有结果,所谓侦探追查,不过是打破一个个闭口不言的嘴巴让他们说出真相。”
“你……”易谦突然发现自己哑口无言,此时他应该是高兴的,因为大仇得报可能近在咫尺了,但他怎么都无法高兴起来,嘴角扯了扯,听得他自己用很无奈很难受的声音说:“真好啊真好,我是不是要感激你?”
“你乐意就好。”
一顿饭吃了三个人索然无味,保镖吃了一碗面便奔了回来蹲在门口,见人出来蹭的起立,“老板,白小姐,小公子,你们这么快就出来了?”这才过了一二十分钟的样子,火锅不都是半小时起步么?
“送她们回去吧。”
“啊哦!”突地一顿,“老板你不一起吗?”
“两个地方南辕北辙,我自己打车回去。”他挥挥手。
“……是。”难不成他们不住一块?难道还没吃到肉?难道最近吵架了被踢出了房门?又或者老板娘对老板不不太满意?保镖望着易谦那张阴郁欲滴的脸浮想联翩。
闻言白茶多瞧他一眼,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金楠小区。”
“呃……”这跟老板的冰山公寓同路吧?南辕北辙这词语怎么出来的?
行驶了五分钟,“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响了将近半分钟,易茶探头探脑:“娘亲,有人给你打电话。”
“我知道。”
“是谁给你打了骚扰电话吗?”
“不是。”
“那你知道他是谁?”
她拧着眉毛,她发现自己最近非常喜欢拧着眉毛,还总是不明缘故的皱眉,“知道。”
“接吧接吧接吧接吧,你不接的话我来接?”他小手伸进白茶上衣口袋想去掏出来。
白茶斜了他一眼,掏出手机给接了,寡淡无情,“什么事?又找不到路了吗你?为什么不一起上车?我又不会吃了你。”
“白茶,刚才饭桌上说的事你当真吗?”
她习惯性似的拧着眉头,沉吟着,微微踌躇,“当真吧。”
“我还在原地,还没有离开。”
“我已经离开了,不会再回去。”
“白茶,你为什么突然变了呢?”
“我是神,神不应该有情的,神要对天道负责,要维护天道的运行规律,凡人有自己的七情六欲和人生轨迹,我们不能掺和。”她不疾不徐娓娓道来,“神如果私自改变凡人的命运会受到天谴。”
“我没有想过你为我改变命运。”
“很多神会日久动情,那是禁忌,神动了情就等于有了软肋。”
“你怕什么?一个情字就让你退缩至此吗?”
“传说中天道给了一类人神格,从此他们长生不老与天同高,但担心他们为所欲为不受管控,将天地搅得一团稀乱,就在他们身上下了一道咒法,凡动情者身躯化灭。”
“咒法是真实的?”
记忆里模糊不清,她迟疑了一下下:“假的吧,可我不应该跟你有任何瓜葛,神要么跟同类生活要么寡然一身。”
“但你对易茶很好。”
“易茶身体里有我一半血脉,他是我的孩子,是半神之神,我护着他理所当然。”她从始至终没有开口,但声音准确的落入易谦的耳边。
“他真的是你的孩子?”他喜悦许多。
“对,我的血脉已经觉醒,传承的记忆在慢慢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