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这种心思没有持续多久,她指尖忽然一痛,低头一看,右手食指有一道划痕,血液正滴滴答答往下流淌,而她脚边一株曼珠沙华的花朵生的妖娆多姿,几支细碎花瓣仿佛张口大笑的嘴巴,正得意洋洋地宣布自己胜利。
一滴血正好坠落它的花瓣上。
这珠曼珠沙华登时无比僵硬,花瓣再也不肆意欢快地抖动,它的枝条再也不乐呵呵地扭曲,整个犯了错小学生似的蔫了吧唧萎靡不振。
“认得我?”白茶冷眼看着往外渗透的血珠开了口。
曼珠沙华点点头,紧接着马不停蹄往旁边靠,给白茶让开道路的态度表现的分外明显,忽然的,它的花瓣上渗出了两滴清水,滚滚而下。
白茶看的莫名知道它的意思,求饶,这珠花居然在求饶。伸手一探,曼珠沙华颤颤巍巍地缩起自己的花朵,很害怕白茶却强行抑制住自己逃离的行为。
“原来是要化形了。”
它又连连点头,生怕白茶怪罪它。
“难得。”地狱并不适合各种妖物修炼,因为里面死物太多生气稀少,各种物种基本是吸收的死气太多而逐渐消亡,纵然是曼珠沙华也是如此。
它颤颤巍巍地抖着花朵蹭了蹭白茶的腿,把它自己的狗腿行为表达的淋漓尽致。
“下去吧,我要进去看看,不用在看着这里。”
它颠头播脑一歪一扭地离开房间,期间踏出门槛时摔了一跤,花朵朝地,如果是个人,肯定要鼻青脸肿。
白茶唇角勾了勾,心情颇好地进入里面,映入眼帘的是个衣衫**的妖孽男人,眉飞入鬓睫羽如蝶,五官线条分明犹如刀裁,说是鬼斧神工上天佳作也不为过,以前见到他都是魅惑众生、骚包还邪魅模样,今个跟个浪荡子一样,衣服扒拉开勉强遮掩住胸口,分明锁骨若隐若现,雪白胸肌也若隐若现……实在叫人想入非非。
白茶眯了眯眼睛,波澜不惊地撇开眼睛,如愿看见酒味的来源,这地上到处都是酒瓶,不知几多。
“哪有高兴把自己灌成这样的人?”她情不自禁的自我思考,“莫非是老子神格觉醒,这丫的心中难过所以灌了这么多吧……”
心续还没飞完呢,那边躺在床榻下边的人睁开了一双过分靡丽的眼睛,嘴里絮絮叨叨,“妈的,终于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一定烧了这座阎王殿,凭什么我要听女娲伏羲的话,凭什么两个人的事情全落在我一个人的头上……我老子又没欠你什么,凭什么?”
继而他歪头歪脑瞧见白茶,手指着:“你个残影在我面前晃悠什么,要不是你,我这几千年会活得这么悲催么?我也想跟你一样把所有担子全都放下,快快活活逛人间追美人儿……狗东西白茶,尽会给我没事找事,亏得我年少无知还喜欢你……”
白茶:“……”再骂我以后我就把你丢出去,让冥界鬼魂都看看阎王私底下的德行。
“但你也别得意,那些年那些烂事消磨的我恨不得砸死你,再多的喜欢也能在一次次把我气疯中消磨干净……你、他妈…你终于回来了,哼哼……”他在手边找酒水,哼哼唧唧了半天面露高兴地说,“哎…既然回来了就别怪我坑你一把,冥界这担子你至少也给我扛个几千年,大家公公平平……”
白茶冷冷地凝视着他,心里在不停琢磨。坑我?做梦呢,你的担子就是你的,好好扛着吧。
不过她还真就闻到了一点高兴的意味,可高兴归高兴,用得着喝这么多酒?莫非高兴的昏了头?
这时,外边进来了个鬼侍,“冥王殿下,您怎么来了?”
“阎王是怎么回事?老是喝酒你们怎么不拦着他?”
“阎王说他要替你提前庆祝,所以这几天喝了不少酒。这大概是阎王终于得偿所愿吧,过些时日也许就好了。”鬼侍赶紧上前恭恭谨谨地回话,“您放心,小的会好好照顾阎王。”
“等清醒过来让他不要喝了,告诉他我来过了。”白茶吩咐说,“如果他执意继续,你替我带句话:喝什么喝,莫非脑袋有病?脑子有病的话去治治脑子。”
“呃……就不太好吧?”鬼侍抽了抽嘴角,试想一下这句话从他口中传述出去,阎王还不得炸吗?
“怕什么,我说的,要是不高兴就过来找我,我陪他打一架发泄发泄。莫非他要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所以躲避着不敢见我?”
“呃……我明白了,小的会照着做。”
“嗯,好好替他收拾一下,袒胸露乳像个什么话?”
“呃……阎王是男子,并无大碍的吧?”鬼侍说。
“当然没有大碍,但喝醉了就别乱说话,我会压制不住怒火把他丢出去的,大庭广众之下,男子袒胸露乳也不是什么好形象吧?”
鬼侍瞬间无比汗颜,“呃……冥王殿下多多包涵……阎王只是…偶尔智商不在线?”他磨磨唧唧小心翼翼地吐出最后一句话。
“所见略同。”摆摆手,“把这话一并告诉他。”
“……是。”
沿着原路回到医院太平间,人间的时间也仅仅过了一个小时而已,走廊道里轱辘轱辘响,三两个医生推了一位救治无果的病人进了太平间,十分年轻一表人才的男士。他茫然无措的坐起来,茫然无措的看看四周,等看见白茶时眼睛逐渐明亮,“女士您好,你知道去医院的路吗?我出了车祸,现在要去医院呢。”
“你的路在我背后。”白茶说。
“你的背后?”他愣了愣,伸进去一个头探了探,连忙缩回来:“这里面的风景不是我要去的地方啊,你是不是指错路了?”
“没有,你死掉了,我背后的路是通往冥界的,也就是人间所说的死亡后灵魂归所地。”
“不可能!”他踉跄一步跌坐在地上,低语喃喃:“我还这么年轻,我还有爱人没来得及结婚,我还有父母没来得及孝顺,不可能死掉的!绝对不可能……”
“人类的生命真是脆弱啊。”白茶想到什么忽然开口,怜悯之色由心而发:“好像一触即碎一碰就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