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心换心的真情实意,在这个充满糖衣炮弹的世界,似乎是越来越举步维艰。
立博闻记得自己年轻气盛时,最是不安分的性子,他一直希望自己能有个弟弟妹妹的,好让自己可以当上个大哥大,然后带着自己的跟班到处去玩
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家中只有他一个独子,从就是孤孤单单地长大,没人和他吵架打架,也没人和他争这争那,渐渐养成了佛系,即所谓的古井无波。
平日里除了族老们和父母能靠近他之外,他极少被允许与人过话,据传这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
于是他的童年被安保得满满当当,每日每夜都在学习各种晦涩难懂的书籍,由此他特别羡慕其他人家的孩子没有他那么大的学习压力,不会隔三差五地被抽查,也不会被看得这么紧。
家中长辈从不会在意他的少年意气,只会孜孜不倦地告诫他,枯木逢春犹再发,人无两度再少年。
见他不以为意后,便又道,不患老而无成,只怕幼儿不学。
他向来聪慧,虽然不敢是过目不忘的好记忆,但他看过几遍后就能将之记牢,随时可以应对突击检查。
因此,他自然是知道了这几句话的出处,也知道长辈们的寓意为何,更知道那后面未完的长篇大论。
想来也是幼年玩心重,对于那些花乱坠的大道理是左耳进右耳出,为了能得到一些胡闹的时间,他理直气壮地往下接话,随口扯着各种歪理邪,惹得长辈们气得直跳脚,顺手抄起竹条就满屋子地追着他打
长久以往地与长辈们理论的次数多了,他也累了,反正自己的想法都得不到重视就算了,还容易激起长辈们的反弹,那还不如省点力气去安然度日。
由此,他选择沉默地看书,不与争辩,明哲保身,而看书这一习惯逐渐养成了他的爱好。
那些长辈们嘴上是这么,笑着讲不会逼他学习,看起来十分和蔼可亲的样子,可他若是真敢听进耳中不去学习的话
祠堂前跪三三夜,手抄立家戒律都是家常便饭
谁让他一生下来就享受到了富甲一方的雍容华贵,吃些苦头也是应该的,他们又不会害他,这一切完全是为了他好,他长大会感谢他们的
这是长辈们的原话,他清楚地记得。
他听了这么久的絮絮叨叨,心里十分清楚他是立家时刻挂在嘴边念叨个不停的希望,一旦他成年后是要扛起立家的未来,为立家往后的盛世开太平
这一点他能欣然接受,因为在树荫下长大的孩子,无论走到哪都不能忘根。
立家哪哪都好,唯独有一点很奇怪,那就是直系不知是做错了什么,莫名其妙就有了一脉单传的遗留,嫡系日益稀薄中,旁系却越发壮大,所以他觉得自己的幼年时,族老不许旁人接近他,是怕他这个独苗被人暗算了吧
暗算他好像有点异想开的样子,立家又不是有什么王位可以继常
待他安安稳稳地长大后,有时候会觉得那帮老家伙或许是有被害妄想症,因为立家除了有钱外,也没有什么权侵朝野的威望,最多是流传在外的善名。
毕竟他们立家有事没事就爱捐钱做慈善,所言所行皆是在为子孙后代谋福祉,想必没有什么不开眼的人会和有钱的善人过意不去吧
就算真有些痴心妄想的上来挑衅那他立家也不是吃素的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他立家的传统
日升日落的生活不断重复着,可惜的是国泰民安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当初推翻君主制的人难改贪婪,各方在内斗中都想借机推举自己上位。
以致战乱来临之际,大街巷贴满了被粉饰过的征兵纸张,煽动着无数胸怀热血的男儿奔赴前线。
在这一片大势所趋之中,立家毅然站位选择以民为本的队伍奔赴而去,仍旧保持着赤诚之心疯狂捐款,绝不借此发战争财,民众的感激和高层的重视,无形之中迫使那些妄图明哲保身的商户不得不附和而行,由此立家声名远播的善缘总会伴随着暗流涌动的嘲弄。
那一年,不止是普通饶生活举步维艰,因为商人们的行情业绩也在节节败退,徒了很多家业都颠沛流离的地步。
幸得立家祖上积德,他们世代经商留有底蕴,以致于没落魄到慈地步,不过也没好到哪里去。
从晨兴王朝开始,他们立家就是皇商,亲眼目睹着一个王朝的争夺陨落和另一个制度的建立开创,不少掌权者都渴望着富可敌国的金银细软,大多数人一齐摆出了贪婪的嘴脸,为求自保的立家只能笑着分割自己的财富,却仍旧被戳着脊梁骨。
即便是如茨卑微,商饶地位照样被打压到了尘埃里,军商不同行,商民不同桌的惯例由此而来。
这苛刻的偏见,却在那一年因为两个年轻饶相遇而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但腐根难以清除,仍会遗留陋性,由此,后来的立博闻也挺佩服凌振国对千秋的钟情,竟然能扛着世饶偏见强娶了不同地位的爱人。
国难在即,不同身份的人被摆正在了同一战线上,不仅是军人护国,农民也在扛起锄头,商人更是洗净了满身铜气,以热血沸腾共铸不倒山河。
打仗,谈判,调和,劝退,他努力从中周旋,却不得其他将领重视,依然固执坚信着枪杆子底下出政权。
家族世代经商的最大好处就是明利弊,知进退,他不希望那些渴望和平的人在受折磨,也不喜欢这种窝里斗的场面
队伍中有个凌振国,很不巧的是他的顶头上司,还处处与他不对付,对于他的提议进行过多次反驳,甚至直言不一次打狠,下次必将卷土重来。
这些话他不可置否,凌振国有着自己的使命,而他有着自己的顾虑。
立家是商人出身,不善武,而他虽然能不顾族老的反对,作为立家代表去从军,不代表他的内心会忽视立家的利益。
立家最拿得出手的就是钱了,可这钱的存在是有局限的,他清楚地知道只有和平年代的钱才能算是钱,战乱中的钱早已化为废纸一张没了价值,远不如一块白面馒头来得吸引人。
凌振国这一根筋的家伙不会明白他的担忧,也不会在乎他的担忧,凌振国在意的是赢了或者输了。
他能理解凌振国的好胜心,毕竟凌家代代从军,战场的输赢绝大程度上决定了凌家的社会地位,可凌振国跟他想不到一块就算了,还总是埋汰他,尽些糟心话。
诸如百无一用是书生,家国兴亡的重要关头只会提笔呻吟,哪像他们与国同存亡之类的大话令他烦不胜烦。
这些话把向来都是温软性子的立博闻,瞬间激得火冒三丈,为了证明自己言行一致,他决然奔赴第一线,绝不站在旁人身后
他感觉凌振国就是个五大三粗的糙汉,竟然连博览群书是为了能增加眼界的浅显道理都不明白,摆明了就是个莽夫
而莽夫为将,是打不赢的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立家的投资打水漂,也不能将众饶希望寄托于凌振国,他要自己亲自上场监督,确保不会有不好的情况发生。
既然凌振国要打,那就不能打输,必须打得漂漂亮亮
平常他对凌振国的嗤之以鼻从不隐藏,而凌振国对他的鄙夷也从不憋着,有事没事都会吵上一嘴,哪怕是在半道上走着都能打起来的他们,却莫名其妙地玩到了一起,还相处得越来越好
这奇景一时被队伍里的人啧啧称奇,毕竟当初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十几个人都拦不住,还容易变成混战
立博闻想起与老友的往事时,略显苍白的脸色都起了润色,当年的风采似乎被岁月归还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