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那里不能去!”丁香吓得小脸发白,“那是安教司。”
秋萍萍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穿过含苞待放的花丛:“别吵别吵,这声音真好听。”
靠近屋子的后窗,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扒拉了一下窗子,没想到居然叫她得逞了。
那窗子透开一指宽的一条窄缝,幽幽的丝竹管弦之声更加明晰了。
秋萍萍说不出这曲子的名字,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如此美妙的声音。
将眼睛透过那条窄缝,里面的景象顿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里面一个女子身姿婀娜,舞姿轻灵,正在中央的一只红色巨鼓上翩翩起舞。
虽然看不清她的面貌,但秋萍萍已经被她完全地吸引住了。
她的手臂像上好的云罗锦缎一样柔软,腰肢纤细柔韧得像三月的垂柳。
看见她,秋萍萍似乎就看见了天上的云,指间的风,青草地里的长河。
忽地一声巨响,震得秋萍萍差点从垫脚的砖石上掉下来,亏得她反应快,扒住了瘦骨嶙峋的窗台。
紧接着那声音如雷雨中突降的冰雹般簌簌而来,一下一下敲在人的心上,让人忍不住跟着它也浑身颤栗起来。
只见那个女子在鼓上飞快地旋转,那声音正是从她的足下传来。
粉色的衣裙飞快地旋转,人影隐在里面几乎不见了。
像一朵放肆生长的花,娇艳绽放。
生命或许是娇嫩的,美丽得让人会忽视它本来的顽强。
当真正看到它的壮丽,往往使人热泪盈眶。
鼓声息止,万籁俱寂。
“好!”
秋萍萍忍不住大声喝彩,鼓起掌来。
双手同时离开窗台,她整个人往后仰去:“哎呀!”
“小姐!”丁香也顾不上害怕了,赶紧冲上去把秋萍萍扶起来。
她这一通上下检查的倒是把秋萍萍给羞得连忙解释:“我没事,就是刚刚没站稳……”
窗子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人从里面探出身子来对她们道:“原来是萍萍呀,让丫鬟带你到正门来。”
秋萍萍仓促见抬头去看,却连个人影也没看见。
一瘸一拐地走到正门,一眼看见花如雨正捂嘴笑:“萍萍,快来。”
她虽然笑得厉害,但是仍旧伸出手热情地拉住秋萍萍向屋里走。
秋萍萍看见她身上的粉色衣裙,在看到两人身前的巨鼓,心里明白刚刚跳舞的女子就是花如雨。
“你跳得可真好看。”她是诚信赞美。
“谢谢。”她也是诚心接受。
秋萍萍眼看见那只鼓就在跟前,试探地问:“郡主,我能摸一下吗?”
花如雨爽快地答应:“当然了。”
说着,她纵身一跃跳了上去:“想上来试试吗?”
秋萍萍看了看那鼓的高度,都快跟自己一样高了。
她怯懦地摇了摇头:“我看看就好。”
花如雨吃吃地笑着:“来吧,到上面来试试。”
说着伸手去拉她的胳膊,向丁香道:“还不过来帮你主子一把?”
丁香慌里慌张地走过来,三个人废了半天劲才让秋萍萍成功“登顶”。
秋萍萍小心翼翼地站直了身体,半点也不敢挪动脚步。
和想象中的不同,这鼓面并不像被子一样柔软。
反而是柔中带刚,坚韧异常。
花如雨向后退了两步,用脚掌在鼓面上轻轻一磕。
“咚”
震动从脚下传来,有一种奇异的力量。
秋萍萍抬眼看向花如雨,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
二人相视一笑,都爆发出奕奕神采。
秋萍萍干脆脱了鞋子,只穿了棉袜踩在鼓面上。
花如雨在鼓上灵巧地跳跃,带着鼓声像是美丽而庄严的神女。
这种感觉太神奇了,脚下明明踩得实实在在,反而能感觉到之下的虚无。
两个人玩累了,并排躺在鼓面上。
花如雨道:“以后你没事的时候可以来这里找我。”
她笑道:“从正门走哦。”
秋萍萍料想她就会取笑自己,鉴于自己偷窥在先,索性由她笑去。
毕竟她优点中有一项就是“坦坦荡荡”嘛。
两人笑了一会儿,话别各自回去。
秋萍萍本来还想再玩一会儿,却听丁香说待一会要赔老夫人到后花园赏花。
“时候不是还早呢么?”
秋萍萍玩心大起,不甘心就这么草草回去。
丁香劝道:“小姐,我们还得先回去准备呢。”
秋萍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又拉了拉自己的衣服:“这样就很好啊。”
丁香皱眉:“小姐刚刚和郡主跳舞,要回去沐浴更衣。”
“我都没有出汗。”她辩解道,“真的没有,你看。”
丁香一个头两个大:“小姐,我们赶紧回去吧。”
秋萍萍被连拉带拽地带回住处塞入浴桶,不仅为自己的这一身皮担忧。
“照这样洗下去,我的皮都要皱了。”
然而空荡荡的屋子里没人回应她的抱怨,她只能自己洗完出去再发牢骚。
丁香听完之后细声细语地告诉她:“小姐,王爷和郡主也是一样的。”
“郡主每次跳舞或者游玩结束,都会回去泡澡。”
“王爷从大营回来,若无要务,第一件事也是要沐浴更衣。”
秋萍萍默然,到底是皇室贵胄的伺候人够多,不然寻常人家要是干点活都要洗澡,那这一天什么也不要干了,光是烧洗澡水都来不及用。
“小姐,在想什么?”丁香选了一只粉色的宝石海棠发钗,在她头上比了一下。
秋萍萍伸手从她手中接过来,端详了片刻,道:“还有别的什么样式?”
丁香只当她不喜欢这个,于是把匣子取出来让她挑选。
秋萍萍左看右看,挑了一只素银的发簪:“这个吧。”
丁香接过来给她戴上:“小姐还喜欢哪个?”
秋萍萍把匣子盖上:“就这样吧。”
丁香诧异道:“这也太素了吧?”
“这也是王府里的规矩?”秋萍萍把匣子放在妆台上,“首饰一样不能少?”
没想到丁香扑通一声跪下,低头道:“奴婢该罚,王府中并没有这样的规矩。”
“奴婢是想小姐年轻,戴上好看。并没有别的意思。”
秋萍萍知道她是想多了,暗暗自责,她和自己的命运相似,何苦为难她?
于是道:“那你捡简单轻便的帮我再挑两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