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玥回头看看祁循,祁循也看见了墓碑上的碑文,慌忙安慰道:“这墓碑向北,说不定是位北夷将军的墓”。
“不会这么巧”
“别急,我们先回家去看看”
祁循拉起夕玥奔下岭去,远远就看见燕平州的城门是开的。现在燕平州外百里都是云周国土地,又与北夷有了新的盟约,边关算是太平下来了,城门也不再常闭。
成玖已经得到了消息,知道戎昊重新登上了王位,祁循不久便会回来,他每日都在城上观望。
见有两匹快马驰来,成玖很快认出是祁循和夕玥,高兴地蹦跳着到城门口迎接。
“爷,夫人,你们可回来了”
“家里都还好吗?”
“好……”成玖语塞,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夕玥立刻看出了端倪,急问道:“是不是老将军出了事?”
成玖点点头,夕玥的心一下收紧。
他想造反,他杀了张欢全家,罪无可赦,早就该死。他被陈庆余的药控制多年,饱受折磨,夕玥也见过他病发时的样子,痛苦万分。他去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夕玥心里还是很别扭。
此刻,夕文山的种种罪责都随着他的离开而远去,夕玥心中只记得他对自己的宠爱。她将玄珠握在手中,泪水簌簌落下。
见她落泪,成玖吓得不知所措:“爷,夫人,你们连日征战一定很累,回家休息吧!”
将军府还是老样子,他们一进门,子佩和江若寒拉着夕玥,云雀绕着祁循问长问短,她们都很高兴,没有人再记得夕文山。
不过是个远房亲戚罢了,病了,死了,他们将他好好安葬了,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夕玥说是累了,回房躺下了,只有祁循知道她的心情一定非常不好,他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若是以前,夕玥一定会扎进他怀里哭一场,他也可以无底线地去哄她,直到她开心为止。可是现在,夕玥不买账,他什么也做不了。
直到晚饭时间,还是子佩来叫夕玥起床:“姑娘,起来吃饭了,吃了再睡”。
其实夕玥根本没有睡着,她脑子里全都是小时候父亲疼爱她的情景。是父亲教会她骑马,练刀,有时候还会与她聊起兵书,也会讲些战场上的故事给她听。现在的望玥岭,过去的分界岭,就是父亲与北夷人划定的国界。他死后要埋在岭上,还要面向北夷,就是想继续戍守边疆。
“子佩,老将军临终前可曾说过什么?”
“他说要将他葬在岭上,还要面向北夷,他要替你们守护燕平州”
“他走得可还安详?”
“是夜里走的,没有人在身边,早晨小厮去叫他吃饭的时候,发现人已经走了”
夕玥来到夕文山住的房间。将军府的下人都很尽责,将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和夕文山来之前一模一样。
曾经呼风唤雨,在朝堂上说一不二的定国候,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未留下一丝波澜。所有的功过是非,恩恩怨怨,都化入了那一抔黄土之中。
世人都可以不记得夕文山,可是夕玥不能。她看看自己身上的红色衣裙道:“子佩,给我找件素色衣服来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