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没说话的祁循唤了声沐春,沐春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过去:“公子,要多少?”
那伙计扫了一眼,银票上有“天下通兑”字样的大红印,是官府发行的通兑银票。看那一叠,不下十几万两。
不懂茶的有钱人,还是外地来的,岂不是很好骗的冤大头。
那伙计计上心来,回身捧过另一个陶罐:“二位请看,这可是本号的顶级好茶,所剩不多,不知道二位要多少?”
夕玥照旧掀开盖子闻了闻,然后摇摇头道:“你这厮,看我们是外乡客好欺负不成,就这贩夫走卒才饮的粗茶也好意思拿出来给我们看”。
那伙计神色一滞,心中纳闷。她又是看都没看,只匆匆闻了一下,怎么立刻就能精准断出好坏?难道这夫人真是个辨茶的高手?
心中疑虑,嘴上可不能服输:“夫人何出此言,这真是好茶,不信小的泡一盏来与您尝尝”。
他心中早打好了主意,另外泡一盏好茶给他们尝,就说茶叶与这罐子里的一样。他们尝了必然说好,若是买了,便将所剩货底都打扫着卖了,顶多算他便宜些,也不算欺骗。回去再觉出不好也迟了,若是寻回来就给他来个死不认账。
夕玥轻哼一声:“这茶,倒找我银子我都不喝”,说罢又仔细闻了闻道:“你店里有不错的黄金叶,虽不及黄芽雀舌,在茶中也属上乘,既然舍不得拿出来那就算了,夫君,我们去别家看看”。
说着夕玥转身就走,那伙计惊得愣了片刻,还是不能相信世上有这样的高人,只一闻便知其所有。
“夫人留步,若您能找出本店的黄金叶在哪里,尽可悉数带走,分文不取”
淮南城中,知道他家有黄金叶的人并不少,或许是提前做了功课,听别人说的也未可知。
若她真是辨茶高手,能够从诸多陶罐中找到黄金叶,此生有幸见到高人,那送她些茶也值了。
夕玥回身笑问:“真的?”
“真的”
“你不过是个伙计,做得了主吗?”
此时一位年逾四旬的员外从后面出来:“他确是做不得主,我是这商铺掌柜,我做得了主。若夫人真能一闻辨茶,接下来的生意,悉听尊便”。
淮南是茶乡,斗茶之举常有,只要双方自愿,愿赌服输,连官府也无权干涉。
“好”,夕玥并不去看那些陶罐,只在一个个放陶罐的架子之间,一边闻一边慢慢走,走到最角落的地方停下了脚步。那伙计和老板对视一眼,神色中带了丝丝惊诧。
看来夕玥找到了,一直在旁察言观色的祁循故意咳嗽两声提醒她。他们二人默契十足,夕玥听出他不是真的咳嗽,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她本来还有点犹豫,想再仔细闻闻,现在果断伸手掀开面前那个陶罐的盖子。
只一闻便欣喜道:“这个便是了”。
那老板拍手称好:“本店只剩这最后一点黄金叶了,是用来镇店的,所以放在隐蔽地方,也不曾贴标签,夫人是第一次来小店,不知是如何找到的?”
夕玥笑道:“我自小喜欢饮茶,且有一特长,嗅觉极其灵敏,所以,夫君出门经商贩茶,我都会陪伴在侧”。
真是个高手,数年不得一见,今天是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