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时辰尚早,三人决定再走一走。
肚子里有了底,身子也暖了,再看起来,这西街似乎也没那么破旧了,比起宽阔整洁的平步街,这里反倒多了些人间烟火气。
“冰糖葫芦,果脯蜜饯,油焖瓜籽……”
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吃了那许多牛肉,一定不好运化”,夕灵从插糖葫芦的草把子上取了两支,分别递给江若寒和落儿。
江若寒一口咬下一颗山楂,冰糖挂在她的唇上,莹亮微红。
“你也吃”,她将手中的糖葫芦伸到夕灵嘴边。夕灵摇摇头道:“我怕酸”。
“夫人那样喜欢吃酸,你怎么就这样怕酸,还是你嫌弃是我吃过的”
她既这样说,不吃也得吃,夕灵只得张口咬了一颗山楂下来,才将山楂咬裂,就被酸得直闭眼。看着他少有的窘态,江若寒和落儿都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好了,知道你是真的怕酸,快吐出来”,江若寒看着他的眼神满是爱意,也只有在面对他和珠儿的时候,她才会笑。
“行行好吧,贵人行行好吧!”
一只肮脏而苍老的手,颤抖着伸到夕灵面前,是一个蓬头垢面的乞婆,浑身散发着阵阵酸臭味道。落儿抬手掩住口鼻,躲到夕灵身后,夕灵屏住呼吸,才没将刚刚吃下的牛肉汤吐出来。
夕灵伸手进袖子里掏出块银子来,那乞婆眼睛紧紧盯着他的手,但是没有急着去拿,只将那只手往前伸了伸。在距离乞婆的手心寸许时,夕灵将手一松,那银子落入乞婆手心。
“谢贵人,贵人心善,一定能大富大贵”,乞婆双手合十将那银子护在手心里,冲夕灵连作长揖。
那味道实在难闻,夕灵迎着风紧走两步才敢大口呼吸。前面似有一抹锦衣衣角从视线中划过,闪入一个卖香囊挂件的摊子后面。
满街都是褶褶皱皱的粗布衣,那锦衣的颜色并不光鲜,但是扫一眼就知道,那是上好的绸缎,它不该出现在这里。
夕灵正在想那抹锦衣,身后传来小孩子的叫声:“沐春,沐春你跑到哪里去了,你说的蜜饯可买到了”。
那不是珠儿的声音!江若寒要回头,被夕灵一把拉住:“别回头,珠儿见了你定是口无遮拦,爷和夫人的身份不能在这里露”。
沐春从挂件摊子后面走出来,手中拿着一个油纸包:“买到了姑娘,在这里”,他语调温柔,但是声音似有哽咽。
他刚才躲什么,夕灵,江若寒和落儿,都不至于让他躲,大不了点点头不说话。夕灵慢慢回首,眼角瞥见沐春正呆呆地看着那乞婆离去的背影。
西街尽头,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从旁边的房子里传出来,只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生了,生了,是个男娃,快准备三牲,明日一早就去祭天神”。
生了孩子不是应该去感谢送子娘娘吗?为什么要去祭天神,还要三牲大祭!
一个年逾四旬的妇人从院子里出来,正将一串铜钱往怀里揣,想必这是接生的稳婆了。
夕灵拦住那婆子问道:“夫人,这家可是刚刚生了儿子?”
那婆子上下看看他们,觉得眼生,不想搭话,夕灵看看身边的江若寒:“我与娘子成婚一年,尚无子嗣,是想借借夫人手上的吉气,来年也生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