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衍被废后,他还是江下王,王氏还是王妃,而他的女儿并没有被削去公主封号。如今,大的已经十五岁,到了议婚的年纪。
她想着祈衍的下场,自己的下场,大不了是人头落地,可她舍不下两个女儿,还有稀儿。稀儿虽然不是她生的,可从夕瑶离世后一直都是她带着,也颇有了些感情。
一夜,泪水流了干,干了又流,衾枕湿了大片。
天刚亮,王氏便起身了。带着红肿的双眼张罗早膳。门人来报,王府被官兵围了,王氏一怔,难道末日这就到了吗?
一念之间,她也想过,何不在羹汤中放些毒物,让祁循有来无回。她不在乎祈衍当不当皇帝,她只自己的孩子活着。
祁循换了干净的衣裳,梳洗整齐,君王的气度自然显现出来。
这次王氏有了妥善安排,沐春与江呈瑞被单独安排了他处,饭桌上只有祁循一人,她仍然坐在一旁相陪,还特意给自己也盛了碗羹汤,小小的喝了两口。
“怎么不见稀儿?”祁循问。
“该是贪睡,尚未醒来”
“嫂嫂去叫他起来吧!我带你们回京”
“好”,王氏神色平静,却面带哀伤,以为是作为囚徒被押解回京受审。
祁循笑笑:“回京吧!江下王府还空着,你们还住在那里,等宫学开了便让稀儿入学读书,万不可误了学业。还有,你们离宫时,我见过两个侄女,那时十岁有余,现在应该有十五六岁了,该议婚了。回京后,我会为他们择良婿,想来嫂嫂也不愿她们嫁与这乡野的村夫”。
王氏抬起红肿的眼睛问:“我们还能住在江下王府?”
“自然,不过嫂嫂若想住在宫中亦可”
王氏急忙站起来低身行礼:“不敢,我是说我们不是囚犯吗?”
“你是我嫂嫂”
“那院外那些官兵?”
原来是江呈瑞不放心祁循,带了兵过来,让王氏误会了。
“嫂嫂,我既敢坐在这里吃你的饭,喝你的汤,又何须官兵来拿人”
王氏释然,祁循远比祈衍坦荡得多,那皇位该是他的。
王氏谢了恩,去收拾行装,准备启程。繁重的家具物什都不要了,留下可靠的家丁来处理,只带上细软。
他们离宫的时候只带了贴身婢女,下人多是本地买的。如今这一去定是不会再回来,下人有舍不得家人,不愿意一同回京的,便给了银子遣了,若是愿意同去的,便带上。
终究是一大家子人,收拾起来也要几日,趁着他们收拾行装,祁循和沐春要回淮南一趟。让江呈瑞留了几百人下来封锁消息,江下王家眷回京的事不能张扬。
赶回淮南,得知珠儿和唐尧也已经回京了,夕灵安排了人一路保护,应该安全。
她们母女都不在桃花小筑,祁循也不想再住回那里,他便住在了郡守府中。
那些少年回到淮南,王宗予便自知死罪难逃,他将夕玥留下的纸条拿给祁循,祁循看了一眼道:“既然是娘娘要留下那孩子,那便留下吧!”。
王宗予叩头谢恩,祁循不想看到他,让夕灵将他即刻收押。仅凭他伪造户籍档案,遮掩人口失踪一事,就是大罪。在他辖内有人私采石炭,打造兵器,无论知否,都罪责难逃。
王家所有人,除去槿郎,都以谋逆罪论处,无需押送入京再审,就地正法。
祈衍的罪证够了,无需再多。
祁循不想杀人,可是那几百被掳去割舌的少年,他们的痛苦无人能替代,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