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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团聚
    塞缪尔与阿比盖尔先后因疾病与意外去世后,仆人们和镇上居民一度在悄悄议论着一件事威廉姆斯家会不会因此迎来一个黑暗而动荡的时期,女主人能不能走出丧夫丧女的打击,亦或是威廉姆斯家族会就此彻底衰落下去。



    毕竟这个家族这一代似乎人丁不大兴旺,家主塞缪尔威廉姆斯是独生子,常年受到疾病的折磨,终于在不久之前不堪病痛的折磨,陷入了长眠再也没能醒来,这本来就给威廉姆斯夫人造成了很大的打击,而现在阿比盖尔又因为在后山上玩耍失足坠落而离世后,威廉姆斯夫人更是闭门不出,茶饭不思。



    就连家族的产业也再也没有打理的心思,所有事情全部抛给了仆人和管家去处理,再也没有走出过大门一步。



    也就是那一天,这个家族的女主人堕入了疯狂之中。



    只要成为了魔女就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这是梅拉斯镇上代代相传的诅咒,镇上几乎每个人就算是小孩子都知道通过这种方法,通过不幸的程度来鉴别魔女,但很少有人知道的是,成为魔女和使用魔女的力量其实是两码事有些人成为魔女后会使用魔女的力量,并且引发更多的不幸与痛苦,在镇上造成更大的骚乱与恐慌,可还有一部分人,终生都活在痛苦与不幸组成的地狱中,但他们直到生命的尽头都不会使用一分魔女的力量。



    威廉姆斯夫人曾经也认为自己会是后者,但是在失去了心爱的丈夫与女儿后,她跨出了禁忌的一步。



    使用魔女的力量,复活已逝之人。



    在做出这个决定后,她也重新打开了紧闭的房门回到公众们的视野中来,并且展现出强而有力的手腕稳住了威廉姆斯家摇摇欲坠的局势,她遣散了宅邸中多余的仆人,并且为这些仆人支付了一笔数额不菲的安家费,只留下寥寥数人能保证日常起居的需要就行,削减不必要的支出和奢侈享受,并且在管家的协助下将塞缪尔留下来的家族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还与镇上警长、镇长、牧师等官方势力迅速建立起良好关系,保证威廉姆斯家哪怕遭此打击也不会受到动摇。



    同时,暗中威廉姆斯夫人也没有停下复活丈夫和女儿的工作,为了避免怀疑她首先对宅邸中的仆人、管家都设下了简单的暗示术式,保证她尝试黑魔法和悄悄派人外出采购黑魔法相关材料的行为,不会被宅邸内工作的仆人们怀疑,在打点好内部之后,她就开始了一次又一次尝试复活丈夫与女儿的奴隶,但每一次最终做出来的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失败品。



    那些失败品只是徒具人形的泥偶,身体样貌不仅一团模糊会随意改变,内在的灵魂也如深渊般空洞无物,而这些失败品,也成为了填充宅邸劳动力的仆人,与那些种下了心智暗示,对此浑然不觉得奇怪的仆人们在宅邸内一同工作。



    经历了无数次的失望,无数次的失败后,随着威廉姆斯夫人的身体开始出现一些异变,一些怪物般的特质开始在她身上浮现,而夫人的思绪也逐渐走向疯狂,无数疯狂的念头开始从她脑海中冒出频繁使用魔女的力量并不是没有代价的,除开那些因魔女力量而诞生的不幸以外,魔女本身也要承受魔女力量的反噬,而她身体上的那些变化,心智无法控制那些疯狂的念头就是反噬的体现。意识到自己时间已经所剩无几的威廉姆斯夫人在一个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夜晚里,进行了最后一次的尝试。



    没有人知道她在那个风雨交加的暴雨之夜到底做了什么,但是她成功了,她成功复活了丈夫和爱女,他们看上去和威廉姆斯夫人记忆中一模一样,看着那两张阔别许久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庞,威廉姆斯夫人一度哽咽泪崩,但是马上,她丈夫的面容就开始融化、溃烂,很快就在她面前生生融化成一滩蠕动的烂泥。



    而阿比盖尔不仅成为了威廉姆斯夫人的救命稻草,也成为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对待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威廉姆斯夫人倾注了她全部的爱意,在与这个阿比盖尔共同渡过很长一段时间后,威廉姆斯夫人开始意识到她其实并不是自己的女儿,眼前这个阿比盖尔,只不过是遵从自己意志而行动的提线木偶而已,让她笑她就会笑,让她哭她就会哭,哪怕自己倾注多少爱在她身上,她也只是和自己爱女长得一模一样,但内在空洞无物的复制品而已,不管是她,还是化为一滩烂肉泥的“塞缪尔”,都只是徒具其表却没有灵魂的假货而已。



    那一天,威廉姆斯夫人就彻底陷入了癫狂,魔女的力量已经侵蚀了她的神智和躯体,但在最后她还是将面容模糊的失败品和化为烂肉泥的塞缪尔带回了魔女结界中,并且彻底封上了魔女结界的通道,永远活在魔女结界所创造出来的虚幻温暖中只有在那里徘徊,她才能够在幻觉与幻象中和真正的丈夫、女儿短暂团聚。



    那一天,阿比盖尔威廉姆斯获得了“心”和“灵魂”,从魔女的操控下解放了出来,但对她而言,威廉姆斯夫人依旧是她敬爱的母亲,只要能治好母亲的疯狂,只要能和母亲相认,不论什么代价她都愿意付出,哪怕是要牺牲掉全镇人甚至是自己的性命,她都愿意。



    那一天,镇上所有人对威廉姆斯家的认知都发生了偏移和修改,所有人的认知里,阿比盖尔威廉姆斯的死亡认知被掩盖,成为了代为行使家主职责的少主,而对威廉姆斯夫人的认知,也不知何时变成了卧床不起的女主人



    黑暗轰然破碎,白裙金发的威廉姆斯夫人神色迷茫,看着阿比盖尔的美眸毫无聚焦,就仿佛越过了她在凝视着遥远的远方一般。她的胸口被一把脊椎型的大剑所贯穿,可她却对穿胸之痛若无所觉,声音中带着哀怨与无助旁若无人地喃喃低语着。



    “阿比盖尔塞缪尔你们在哪我好想你们”



    神色茫然而空洞的威廉姆斯夫人好像看到了面前的阿比盖尔,她无神的双瞳稍稍聚焦了一下,仿佛因为看到后者而多出了几分神采,接着她完全不顾胸口被幻想大剑贯穿的伤势,微微抬起手就向着阿比盖尔所在的方向,抓着胸前幻想大剑的剑锋挣扎地一步一步拔出大剑,朝她走了过去。



    “阿比盖尔是你吗我的女儿”



    听到威廉姆斯夫人的呼唤,正准备攻击奥托的阿比盖尔顿时停下手中动作,她放弃了攻击和抵抗,不顾一切冲到了威廉姆斯夫人身边扶住即将倒下的她“母亲母亲,是我,我在这里,我就在您的身边”



    阿比盖尔扶住她的母亲慢慢坐在地上,并且紧紧攥着她的手,看着鲜血从威廉姆斯夫人胸口晕染开来,逐渐在白裙上形成一朵盛开的血花,金发少女表情充满了痛苦她很清楚,母亲的心脏已经被刚刚那一剑破坏,已经不可能再活下去了。



    威廉姆斯夫人徘徊在弥留之际,她努力睁开眼皮看着抱住自己的阿比盖尔,和女儿一样精致如同瓷娃娃的容貌,仿佛瀑布般柔顺的金色长发,还有那双碧绿色的美丽双眸一切的一切都和她女儿一模一样,威廉姆斯夫人脸上露出一丝虚弱苍白的笑容,可马上她就摇了摇头,用微弱、气若游丝的声音低声道“不不对你你不是我的女儿我的丈夫我的女儿早就已经死了”



    “”阿比盖尔瞪圆了眼睛看着怀中自己最敬重的母亲,如遭雷击般呆愣在原地,委屈、痛苦、伤心、绝望种种情绪在她心中飞速掠过,最后她紧紧咬着嘴唇闭上了双眼,等到再睁开眼的时候那双碧绿色的双眸中,已经收敛了所有的情感“是的,夫人我不是您的女儿,我是您最忠实的使魔”



    威廉姆斯夫人的瞳孔逐渐涣散,她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而失去了魔女力量坐镇后,整个魔女结界也开始摇晃、崩毁起来,大片大片的结界碎片从空间中崩落,当奥托还沉浸在剧情转变实在太快,一时有点没转过弯来的状态中时,他的背后突然伸出一只白皙光滑的小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衣领,以近乎百米冲刺的速度拎着他快速向后跑去



    “别看了,快走,去救小镇长去”齐格非的声音随之传来,一直跟在奥托和小镇长身后观察局势,随时准备出手救人的她,这时也不再隐藏身形跳了出来。



    两旁的景色正在飞速后退,在逐渐崩落的魔女结界中,奥托隐约看到有一团烂肉泥蠕动着靠近了阿比盖尔与威廉姆斯夫人,接着那团烂肉泥逐渐塑造出人的形态,途中虽然失败了好几次,但最后它还是努力变成了一个身材瘦弱的男性,张开双臂将两人抱在怀中。



    魔女结界永远停滞在午后的灿烂阳光照耀在互相依偎的三人身上,为其洒下一片黄金耀眼的光芒,威廉姆斯夫人在魔女结界中埋藏的痛苦和不幸,是她最后拥有丈夫和女儿的那个午后,那是她最后一次与塞缪尔在明媚的阳光下喝着下午茶,看着远处的女儿正在阳光下快乐的玩耍,时间就此停止在这一刻。从那之后,她就只能在魔女结界的幻觉和幻象中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女儿了。



    而今天,这一家以另外的形式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