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荒原,夜之城。
一座贯通天际的能量塔坐落在夜之城的中心,这个庞然大物夜夜不休地运转着,一刻不停向周边辐射着对抗永夜与寒冷的热能,裸露在外未进行封装的活动杠杆、齿轮与各类机械机构在阵阵噪音持续运动,塔顶散热口中闪烁着熊熊红光,向着天际源源不断排放着大量的蒸汽烟雾。
这座能量塔是整个城市的命脉,它为城市内的工厂着有限的动力,让各类工厂的批量生产和机械运作成为可能,为城市宝贵的热量,让生存在这里的居民和温室中的植物,不至于被冻死在这零下数十度的酷寒之地。
而被困在永夜荒原上的人们,甚至包括居住在夜半球上的所有人类城市,也多数都是依靠着这类庞然大物的热量与动力,才顽强地生存到了今天。
与资源丰富的昼半球不同。
夜半球无论是环境,还是食物资源方面都极度匮乏。
极寒恶劣的环境让永夜半球都化为了一片冻原,大批大批适应温暖环境的植物被冻死,接着以这些植物为食的食草动物批量死亡,再然后就变成了整个生态链层面上的崩溃。
最终几十年过去后,只有一些少量适应了极寒环境的苔藓、植物与居住在温暖地下的小型啮齿类生物顽强生存了下来。
人想要在这样的环境下扎根下来,自然也是无比艰难。
由能量塔动力的机械钟塔发出二十声钟鸣,悠扬绵长的钟鸣声震荡着空气,提醒着整座城市的居民们现在的时间。
钟鸣声过后,坐落在大坑边缘的各类工厂中传出的轰鸣声也渐渐停止了下来,工厂内微弱的灯光也在下一次准点报时前纷纷熄灭。
阿狗上完了今天的班,身心疲惫地换好了衣服,垂头丧气地走在回家的道路上。
十四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让他身心俱疲,但是想到回到家就能看到妹妹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他就感觉自己身体上的疲惫被治愈了许多,就连回家的步伐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只能等先熬过这一周的轮班工作,下周再考虑申请工具外出狩猎和探索了吧
阿狗这样在心中暗暗盘算着,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眼睛还没有好,导致申请加入探索队外出狩猎和探索的许可被拒绝了,他也不会愿意留在夜之城的工厂中每天高强度工作十几个小时,有时候甚至还要面临工头二十四小时无偿加班的要求
可是不这样又能怎么办呢
不去工作又怎么有钱花呢
掌控夜之城的公司不是福利社,不会无条件给城市里的居民任何便利,城市里的一切需求都通过靠购买获得吃饭要花钱,用水要花钱,甚至就算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光是保持供暖都需要花上一大笔费用,只要你的缴费断了,公司就会立马停掉你的水电和供暖。
当然有些走投无路的人也会选择住在能量塔附近,靠着蹭能量塔辐射出来的热量苟延残喘,阿狗觉得自己如果住在那里可能没什么问题,但是他还有个妹妹,他不能让妹妹住在那种混乱、危险而且还很肮脏的环境,所以他只能卖命工作。
是的,在夜之城,光是卖力工作是不够的,因为别人会比你干得更加卖力,同样是高强度干上十四个小时的活儿,如果工厂长愿意以每小时一便士的工钱雇佣工人,那就肯定会有人为了争这个岗位选择每小时只要半便士,或是四分之一便士的价格来卖掉自己的命。
但阿狗不行。
他还有个妹妹要养活。
所以他只能拼了命工作向工头和工厂长展现自己的价值,无偿加班,干活更加卖命,以此让自己不被其他人淘汰,然而即便如此,阿狗一周能获得的周薪也十分微薄。
他一天只能吃两根合成的能量棒,维持身体的基本能量需求,然后其他的钱全部用来供妹妹读书和日常开销。
这样一来二去,他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所领来的薪水,也只是堪堪够用留不下丝毫的存款。
更何况,最近这阵子家里还来了两个蹭暖气的异乡人
而在野外探索就不同了,在冻原上行动固然会有很多危险,但能获得多少收获完全是看能带回多少物资了,而且经过几十年的探索,现在也有好些能在冻原上稳定获得资源的资源点,如果勤快一点的话,酬劳可比现在要高多了,要是你能打到一些小动物的话,除了上交的那部分肉以外,剩下的肉还可以偷偷留下一部分自己带回家。
这也算是公司对那些主动涉险,外出探索的人员给予的奖励了。
要学习工程技术,成为工程学士
阿狗接受过几年的通识教育,那是公司为了批量培养操纵各类机器的人员才推行的教育,从授予的知识量和知识面来看,与旧世界的义务教育、通识教育完全没有可比性,可这并不妨碍他产生这样的向往和想法。
虽然受教育时间很短,但他永远都记得那个在课堂上教导过他们的机械学士,记得机械学士那身挂着不少金属链的灰色双排扣风衣,穿在里面被熨烫得十分平整的洁白衬衣与紫色领带,披在身上的小斗篷,以及那双锃油瓦亮的皮靴。
也同样永远不会忘记机械学士一丝不苟向后梳去的头发,风趣而又自信的谈吐。
只可惜,由于他交不出足够的学费,最后只上完了那几年义务的通识教育后就被学校赶了出来,直到今天仍在底层摸爬滚打。
但不可否认的是,机械学士确实在他心中种下了一个种子,一个向上爬,见证更高处风景的种子。
回去再多看看书吧,熬到午夜,然后睡五个小时就起来上工
思绪飘忽间,阿狗就已经回到了自己所居住的棚屋前。
这是一座距离中心颇远的棚屋,能量塔辐射出来的热量覆盖不到这里,没办法合理合法蹭暖气,所以暖气费只能由他们自己负担。
看着眼前这个用各种铁板缝缝补补出来的棚屋,阿狗深吸一口气,强行打起精神将上工时的苦闷和劳累驱散,掏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莉娜,我回来了”
“哟,少年哟,你终于回来啦”然而回应他的并不是妹妹稚嫩的声音,而是一个男人轻佻的声音,“你回来的真晚啊,莉兹和你妹都嚷嚷着喊饿老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