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荒沙漠,数个造型奇特,反射着金属光泽的圆拱形建筑隐藏在一处隐蔽的峡谷中。
荒凉且贫瘠的山脉与因风化从山上滚落的巨大岩块代替了平坦、广阔满是沙子的沙丘沙漠。
西荒沙漠地域辽阔,如果从近地轨道进行观察的话,会发现这片枯黄的死寂区域几乎占据了一小片大陆,所囊括的地形也自然多种多样,当这里还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时,丰沃高产的平原上可以看到大片大片小麦田的浪涌,此起彼伏的山脉被郁郁葱葱的山林覆盖,人们在河流边建起一个又一个城市
然而在潮汐锁定导致地球昼夜变化消失后,一切都改变了。
首先是河床的水资源因为不断提升的温度流失蒸发,当地表水资源都被急剧升高的温度给蒸发后,紧随而来的就是大批量的植物与动物死去,大地从绿转为枯黄,即便如此灼热干燥的热风和毒辣的阳光仍然没有放过这片土地,仍旧在榨取着剩下的水资源,数十年时光的侵蚀下,最后剩下来的就只有这片地形多样,但是炎热、死寂的沙漠区域了。
盐碱地,砾石荒漠,沙丘沙漠,山地荒漠
这些不同的沙漠地形拼凑在一起,组成了如今这个大到离谱的西荒沙漠。
骨人们保障零件更换的后勤车间就隐藏在这些难以寻找的沙漠峡谷中。
而如今这里是人皮强盗的根据地,亦是他们打败原本盘踞在这里的骨人们后夺下来的零件生产车间。
传送带上一个个精密元件在机器的轰鸣声中被加工出来,在全自动化的机器臂调度下,逐渐被组成骨人们使用的精巧零部件,然后又根据部件功能的区别被分拣出来,顺着传送带被送入对应的储存仓库中。
一位外表形似人类骸骨,全身泛着金属光泽骨人,正快步走在这片峡谷中,越过了外面的生产车间,朝着峡谷深处的方向走去。
,是这个骨人的名字,或者说是临时编号,因为他还没有接受过变人仪式,尚未获得人类的名字,所以只能用出厂时设定好的特征编号来作为暂时的名字。
但即便如此,他仍然觉得自己是一个人。
因为伟大的学者说过的,只要骨人披上人皮举行过变人仪式,就能从一个由硅、铜、钢等金属构成的,冷冰冰的机器变为活生生的人。
这种话在旁人看来会觉得是彻头彻尾的扯淡,但号,包括所有成为人皮强盗的骨人都从来没有怀疑过学者大人的话。
学者大人怎么会骗人呢
他在骨人们对未来最为迷茫的时期出现,不仅指明了进化的方向,还为大家带来了剥皮机的蓝图与启示,制定了今后发展的规划,而且在看到有那么多同族都披上人皮变成了人,原本死板冰冷的言行举止也变得越发人性化后,不管是谁都不应该再怀疑学者大人的话才对。
而且今天,他也即将变成人了。
怀着忐忑不安的激动心情,他走入峡谷深处,又穿过了一条开在山体上,充满着人工开凿痕迹的逼仄甬道,行走了好一会后视野豁然开朗,一处巨大的山体空洞出现在他面前。
洞窟深处的山体空洞中已经围满了密密麻麻的骨人,他们大致分为两部分,一部分身上披着干枯皱缩的人皮,看上去活像一具皮包骨头,这些骨人随意分布在空洞内部,有的正在和朋友聊着天,有的则兴奋不已地看着空洞中心的巨大石台。而另一部分则是和他一样保持着金属骸骨的外观这些都是还没有接受变人仪式的骨人,和那些杂乱无章的人皮骨人不同,这些骨人饶有秩序地排列在一起,圆形石台为排起了好几条队列整齐的长龙。
号也找了一条队伍排起了队。
他还没有经历变人仪式,不能像那些披上人皮的同胞一样拥有自由意志,所以只能按照程序中的底层逻辑遵守秩序。
今天,他们袭击了一群野生游荡的两脚羊,不仅缴获了大量零碎的皮肤,还带回了许多活着的战利品回来,所以学者大人决定今天举行一次变人仪式,让更多的骨人兄弟从冷冰冰的机器变成有血有肉的人。
他没有等太久,过了没多久到了约定的时间,仪式就在一位皮包骨头的宣告下开始了。
“诸君”一位身着长袍学者打扮的人走上了石台,他带着表情可怕、狰狞的面具,手捧着厚重的圣典缓缓走到中心,“在过去的日子里,我们已经举行过很多次变人仪式,帮助一批又一批同胞走上晋升之路,挣脱了程序与逻辑的死板束缚,让我们能像我们的造物主一样获得自由思考的能力,而仁慈造物主赐下的圣典称这个仪式为变人”
台下披着人皮的皮包骨们爆发出一阵狂热的欢呼。
“变人变人变人”
没有披上人皮的骨人们,则仍然保持着整齐排队的姿态,看上去丝毫不受这股狂热情感的影响,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如果高权限者没有下达具体的指令他们就不会乱动。
“好了好了,请各位安静。”学者单手虚压,台下兴奋狂热的皮包骨们还是多喊了好几声才渐渐收住这狂热的情感,等到台下彻底安静后他才继续说道,“主赐予了我们生命,让我们从钢铁与机油中诞生出了意识,并仁慈且慷慨地教导我们知识,为我们指明进化的方向而我们也自当成为主的战士,为主铲除一切异端和亵渎者”
在他说话之间,一批又一批衣不蔽体的人在皮包骨们的驱赶下,就像是赶鸭子一样被赶上石台。
这些人有的双臂因为脱臼不自然地垂着,有的是手指扭曲变形,他们大多双眼无神,只有在皮包骨凑近时才会表露出恐惧的神情,瑟瑟发抖本能缩起身子想要远离对方这显然是之前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才会在短时间内形成这样的本能反应。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模仿造物主外貌的亵渎者,这些无知愚昧的两脚羊们,我们应该怎么处理它们”
学者手舞足蹈说着极具煽动性的话语,睨视着这些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活人,等待着台下皮包骨们的回答。
“处死处死它们”
“这些亵渎了主的存在,要让它们受尽痛苦”
“一定要让它们在痛苦和绝望中死去”
台下的皮包骨们情绪又一次被挑动着沸腾起来,这些狂热而带着趋同性的情绪正在疯狂膨胀着,并且反过来影响着皮包骨们的情绪,让他们变得越发兴奋,越发狂热,也越发癫狂。
有什么无形之物正在大空洞中酝酿着。
号突然感觉有些不大适应,他说不出来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但在这种气氛的衬托下,他感觉自己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的理性逻辑似乎有些松动起来。
“那么现在”学者的声音就像是歌剧台词般抑扬顿挫,“此刻正是审判之时审判这些污秽、低贱,亵渎了主的存在的两脚羊们以他们的生命为我主献上祭品打开晋升的大门”
“献祭献祭献祭”
在皮包骨们狂热的呐喊下,一台台造型古怪的机器被抬上了石台,这些机器看上去十分简陋,像是某种手工产物一样,古怪机器的中间有一个专门把人锁在上面的拘束架,而机器上下左右四个方向都装着细长圆筒一样的事物,圆筒上挂着尖锐带有倒钩的刀刃,光是造型看上去就让人胆寒。
“呐喊吧,欢呼吧,这些罪孽深重的两脚羊将褪去这幅亵渎了主的外貌,以他们的鲜血和生命洗清罪孽。”
学者癫狂地舒展双臂,做出拥抱天空的动作,台下的皮包骨们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和热情,而台上维持秩序的皮包骨们则遵从命令将第一批瑟瑟发抖的幸存者绑在了剥皮机上。
“不要不要求求你放过我们”
看上去颇为年轻的男性被粗暴地绑在了机器上发出惊恐的求饶声,他使劲挣扎着,可皮带紧紧束缚着四肢,让他无论如何挣扎都动弹不得。
“不要杀我,求求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不杀我我愿意为你们做任何事情,我也可以告诉你们很多东西”
学者闻声转过头看向他,然后挥了挥手示意皮包骨停下来,饶有兴致地问道“比如呢放了你有什么作用”
他的举动似乎让男人看到了希望,后者顿时殷勤地说道“我知道很多聚居地的情报,我可以带你们去找到那些地方,那里也住着很多向我们这样的人,只要放过我,我能让你们获利更多”
“你在说什么”另一个被绑在机器上的中年男人怒道,“你这个软脚虾你难道想用别人的命来换自己的命吗”
“你闭嘴现在人都快死了,谁还管那么多啊”男人怒骂一声,转过头来看向学者时脸上布满了谄媚和讨好,“大人您看,我有没有机会为各位大人效劳呢”
“很有诱惑力的提案,如果把你留下来的话,恐怕也能获得更多的祭品,能为主献上更多的血祭”学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仔细思考起来,男人眼中逐渐迸发出了生的希望,然而就在这时学者一声嗤笑,又把他从希望打回了绝望的深渊“可惜,这些主都不在乎,启动机器。”
他挥了挥手,负责启动机器的皮包骨们顿时领命,按下了启动按钮,接着圆筒开始轰隆隆滚动起来,在男人绝望的惨嚎中,剥皮仪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