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君羡本以为已经说动陈攻。
谁知他突然站了起来。
带着如山一般的压迫气势走到古君羡面前。
并且伸手掐向古君羡的脖子。
这一下众人都是大吃一惊。
就连跟在陈攻身后的铁痕他们都没想到,陈攻怎的要下杀手么?
殊华一双大眼紧紧盯着陈攻,双眼中透着不可思议。
最心惊的无疑是古君羡。
他虽然还能色厉内荏地带着殊华,来到江东监武所发号施令。
其实古君羡早就已经是伤痕累累。
若是再与高手过招,怕是立刻就要毙命。
那么保护殊华小姐进京的使命怕始是完不成了!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陈攻并没有真的去掐古君羡的脖子。
他反而是用手扯下一段古君羡的袖子。
忽然之间,众人都是发出惊呼声。
原来在血迹斑斑的袖子下面,古君羡的一条胳膊上有好几道深见白骨的刀伤。
这些伤痕已经有开始愈合的痕迹,却连一块纱布都没缠上。
显然是古君羡即使身受重伤,也一心赶着带殊华来江东城求援。
他甚至没来得及为自己包扎一番。
而陈攻见古君羡虽然为人有些嚣张,颐指气使起来却总用同一条胳膊。
显然另一条胳膊是受伤极深了。
待看清他手上伤痕之后,陈攻深深皱眉道:“杀你们的人竟然是高句丽来的高人。”
众人听了这话都是惊异!
一个东瀛来的贵女殊华已经够奇怪的了。
怎地追杀她的还是高句丽来的人?
这大梁朝已经容得外族如此肆意妄为了么?
只有古君羡与殊华面色惊恐地对视了一眼。
显然他们听了陈攻这句话后,虽然深觉不可思议,但又认为并非不可能。
这时候还是最没心没肺的肖骁开口问道:“我说兄弟,你怎么看一眼就能知道是高句丽的杀手?”
陈攻面色平静地重新回到座椅里,道:“古大人臂上伤痕深及肉里。
他的伤口有细微的锉痕,想来是因为砍伤他的武器,刃面是锯齿状的。”
古君羡听了这话,大声道:“没错,这些人手上长刀生得古怪,刀刃……似乎真有锯齿。”
陈攻点头道:“这武器是高句丽境内高手惯爱用的锯齿长刀。”
其实此锯齿长刀历史极长。
还在三百年前,陈攻与高句丽打交道时,便见过这样的长刀。
最重要的是,佩戴这种长刀的人都是高句丽中的武者,只听从皇室的命令。
如今看来,竟然是高句丽的皇室与东瀛国的贵女,在大梁朝的土地上殊死一战。
就连铁痕他们都是面色耸动。
如果光光是护送一个东瀛贵女进京,或许还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牵扯到高句丽的暗地追杀,这就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陈攻面容严肃对着古君羡道:“说罢。实情。”
古君羡如今知道再也没有隐瞒的余地。
反正这陈攻跟鬼似的精明,自己不说他或许能剥出更多。
最终古君羡叹一声气道:“怕还是因为替两位皇子选妃的事情。”
众人听了这话,都将目光投向了殊华。
就见她容貌精致,娇美无双。
原来是要给皇子做妃。
古君羡继续说道:“如今太子与二皇子都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陛下接受了东瀛国与高句丽各自献上的公主。
并且言明谁先进京城,谁就是太子妃。晚到的那一个,便是二皇子妃。”
话到此处,众人都豁然开朗。
如果能够成为太子妃,那今后便是大梁朝的皇后,甚至皇太后了。
这地位尊贵,对于高句丽和东瀛国来说,都意味着无上的荣耀和无尽的利益。
这么一来,高句丽若想自己献上的公主成为太子妃,那必定会在路上对东瀛国公主下杀手。
所有人立刻都明白了这其中的厉害。
陈攻这时候回过头去问他身后几人道:“怎样?你们还想去吗?”
显然这一趟旅程会极为凶险。
铁痕抱着长刀,他不多话,只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百善也是连忙道:“我要去!”
肖晓更是心大皮厚道:“正好,我要去京城找我那棠儿媳妇。这一趟可不能让我落下!”
陈攻点头,回身对古君羡与殊华道:“既然他们都同意护送殊华小姐进京,我也不再阻挠。
只是他们虽然无牵无挂,也须准备一晚再走。
今天你们便先住在我府上一晚,明日我们一早出发。”
古君羡和殊华都是一喜。
接着陈攻便让监武所中小吏,带着古君羡与殊华先住进陈攻的家中。
只是如今陈攻的家已经不再是江东城外那间小小的竹屋。
他现在住的是黎堂月父子留下的那处奢华大宅。
待古君羡与殊华走后,始终沉默的铁痕忽然开口问道:“你信他们?”
陈攻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
百善忙问道:“他们身上是有什么破绽么?”
陈攻点头道:“如果真如他们所言,高句丽是为了阻挠殊华先一步进京,那应该招呼在她身上才对。
哪怕杀不了她,让她破了相也能完成任务。
但如今十番队死尽,古君羡身上受的伤也不是假的。
唯独殊华身上连一点伤也不受。这一点非常古怪。”
肖晓大声叫道:“果然如此,我看这两人就透着古怪!”
百善却是皱着眉问道:“或许是因为那位东瀛国公主太过美貌。高句丽杀手临见了她的面貌才不忍心下手呢?”
百善这问题并不是没有道理。
就见殊华刚进监武所大堂,除下头上黑帽时,便引得所有人暗自惊叹。
从那一刻起大家的眼神就再也没能从殊华的身上拔开过。
只有肖骁听了不以为意道:“我看也就那样。
我那棠儿媳妇样貌不比她差。性子还讨人喜欢。
不像这位东瀛国来的公主,总端着架子假模假样的。”
听了肖晓的话,百善不由得又白了他一眼。
先不论陆棠和东瀛国公主殊华的容貌孰优孰劣。
光是说陆棠性子讨人喜欢,就让人不由侧目。
陆棠可是亲手把自己父亲送入大牢的奇女子。
非但二十七岁了仍不寻婚配,更是偷偷攒了钱在京城置铺要做商户女。
就这份隐忍和坚毅,便不能用简单的“讨人喜欢”来形容。
这肖骁若真是要进京追寻陆棠,那就叫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百善与肖骁二人互相挖苦。
唯独铁痕神情严肃,他不解问陈攻道:“那我们还去?”
既然陈攻怀疑东瀛国公主殊华,那还跟着去京城就有些危险了。
谁知陈攻却是轻松看着屋中众人,微笑道:“富贵险中求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