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在冰冷的方形瓷地板上, 冰凉的感觉直入我的脚底,但我却像是一个永动的热炉一样,不会感受到一分一毫的寒冷。
我明白她刚刚为什么会真的以为闹鬼了。
这其实很好理解, 毕竟很多著名鬼都是在地面上爬行的, 如果猎奇一点走通风管道也不是不可以。鬼已经不是人了,想扭关节就扭关节,都不会疼的。
其中杰出代表有某网盘巨头中的奇.行种, 以及生化系列里的舔食者。
同理可得,我也是这样子的。
现在只要我想,我就可以把自己捏成一张纸片人, 就像咒术回战里的虎子得知自己学不了咒术的那种形态。
只不过这样不好前进,也不方便我过管道里的障碍物,还不如自己用小拳拳锤掉障碍物呢。
试想一下,深夜, 你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公司大楼里的人几乎都下班走完了,走廊里只有你的办公室亮着光。你关掉办公室的灯, 在声控灯昏暗的光下锁好门。虽然走廊很黑你也没有办法, 只能沐浴着一片昏暗的声控灯, 从公司楼梯上下来,祈祷自己赶紧走到外面。
走在楼梯上的时候,你听到了从墙壁里传来的、毫无遮掩意图的bodong声。那声音似远似近,仿佛就在你的头上脚下前行。
最糟糕的是你心里有鬼!
你曾经对一位已经死去的人做过一些不好的事,虽然并不是你导致ta死亡的,但是你也是在人家棺材盖上铲了一铁锹的土, 还踏上了一只脚。
更糟糕的是, 这幢楼它闹的就是那位已死之人的鬼.....
这就让你心里更慌乱了!
你越走越快, 忍不住摆脱它,但是它就像是和你作对一样,也越来越快。
你好不容易走到了一楼,眼见大门就在眼前,你即将成功脱困,这时候你听到了身后管道里爆出来的一声轻响,接着就像是什么东西从里面出来了——
下一秒,你就被一股奇大无比的力量牢牢地摁在了地面.....
......
就这,搁普通人身上谁不害怕啊?
所以我真的不怪她,反倒是她的狼人杀开局自爆让我异常开心。
但是这一下子着实不太好!会让我产生不应该生出的盲目自信,我怕会像猜拳小子一样,提前消费掉自己的为数不多的幸运.....
女人如同麻袋一样被我拉在地上拖行,护养良好的栗色卷发蜿蜒在地面上,而那支做工精致的发簪早就不知道落到了哪里去。
我哼着恋爱循环的走调小曲,心情无比愉悦,周身的暗潮涌动的凉爽空气让我舒畅不已,这让我对无惨一千年的执着又有了新的认同。
果然爽还是究极生物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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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艺术馆的地形并不复杂,我拖着女人一路疾行,很快就回到了来时的厕所。
乱步惊恐的求救声逐渐有气无力,隔壁福泽谕吉还在和门锁作对,大老远地就听到嘎啦嘎啦的戳门锁声。
放弃吧社长,开锁真的不在你技能栏里.....
横滨开锁王哒宰现在还在港.黑当钻石快乐人呢,我方阵营目前只有吟游诗人、法师和剑客,盗贼职业目前长期缺人,估计只有等我们小破社有钱了才招的到人。
哎,要致富,还是要先修路。
我想起了晚香堂进门那黑魆魆的一条废弃铁路就头疼。就这,估计都要筛掉不少潜在应聘者和顾客了,更别提怎么做大了,改建成鬼屋倒是一个不错的发家致富方法。
我一把握住女厕的门把手,随意扭了扭,然后就假装萌妹娇呼一声:“啊呀!”
门把手宛如老化一般从里到外脱落下来,门自然也应声而开.....
乱步以为是女鬼巡街,当即气沉丹田:“啊啊啊啊啊啊——”
他刚嚎没几声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仰着回头一看是我,啊声瞬间停滞:“啊——咧?”
我一见乱步的姿势,瞬间明白刚刚大概发生了什么。
大概是因为一直没人来救他吧,哭嚎之余,乱步也尝试了一点自救的办法,比如扒着没有支撑物的女厕墙壁的瓷砖胡乱扑腾。
但是在没有支撑物的情况下,他的安心就小的多了,加之又没有从高处跳下去的决心,自然是做尽了无用功,反而让自己陷入了半个身子几乎摔出窗口的局面。
也得亏这入口窄,动用一下他的腰腹力量,还是能把自己卡好不掉下来的。
“你怎么还没下来?”我惊讶:“这也不高啊。”
乱步哭唧唧:“你自己量量窗口离地面有几米!”
“人家学校这不是为了防盗嘛。”
我扔下女人的手腕,走到窗口下面,像一位伸手接住淘气爬树不敢下来儿子的爸爸,敞开了我宽阔的胸襟:“来,爸爸接住你!放心大胆地跳下来!”
“......所以你倒是把衣服穿上啊!”
在乱步恼羞成怒的声音里,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一身清凉的事实。
“衣服在隔壁男厕社长那里。”
“要是你愿意的话,我先去捞社长出来,让社长来救你。”
我刚说完,乱步就拒绝了:“不要!”
“......还是你接我吧。”乱步羞愤道:“卡在这里已经很尴尬了......”
哦,男孩子长大了,知道害羞了呢。
我笑的宛如村头养竹鼠的恶霸:“来~爸爸我不会因为你是一朵娇花就怜惜你的......”
乱步在绝望中眼一闭,心一横,还是跳了下来。
问我怎么接住他的?
那必然是大家都喜欢的公主抱啦!
......
我如法炮制,同样拆掉了男厕的门把手。
我在洗手间里用水龙头随意冲了冲自己蹭脏的地方,又无耻地扯了厕所隔间里自带的厕纸,把自己擦干以后才穿好了裙子。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福泽谕吉问。
“区区厕纸,反正委托人是校董会的,这点钱对他们来说洒洒水啦。”
“不是,我是说.....破坏公物。”
或许是奋斗了那么久的门把手,就被我这么随意拧了下来,难道社长还真开出感情了?
事实却让我脑内打脸了:“毕竟是学校。”
我心里一惊,难道说三次元的教育家属性也会影响到二次元人设吗!
好家伙,朝雾老师厉害啊,这都没崩人设!
“放心吧,通风管道里我拆的更多,估计他们要大修了。”我说:“倒也没白拆,我发现了这个。”
我一指角落里被大家遗忘的睡女人:“这个好像是曾经和跳楼女生有关的人。”
我声情并茂、事无巨细地为他们复述了一遍当时的场景。
乱步听了就笑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那个女生不是自杀的。”
“是谋杀,亦或是胁迫自杀。”
他从口袋里拿出眼睛,手腕轻轻一抖,就把眼镜戴了上去,“给我她的包。”
我递过去。
乱步把她包里的东西翻了出来,里面多是化妆品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些沾了彩色颜料、用过的餐巾纸、钥匙扣,还有一些别的小物件。
他蹲在地上,把那些东西一样样翻出来放到地上,又轻轻扯开她的大衣瞥了一眼。
乱步拿下了眼镜,小心翼翼地放回口袋,站起来淡淡说道:“北岛真绪,26岁,也有可能27岁,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毕业,回国以后就在这所学校担任美术老师一职。曾经有过一任未婚夫,不过现在已经分手了。”
“她一直对这件事难以忘怀。”
“从柳川先生给的消息中看出,观月玉枝在美术上面极有天赋。那么北岛真绪一定是她当时的老师,两个人关系很好......”
“不对。”乱步停顿了一下:“还少了一样东西。”
“你刚才说,她当时是用什么把头发盘起来的?”
我下意识看向这位叫做北岛真绪的女老师,也愣了一下:“是......一根簪子,做工挺精美的,我记得好像是樱花造型的。”
“诶?啥时候掉的?”我反应过来不由得有些羞愧:“好像被我拖行的时候给拖掉了......”
“这不重要。”
乱步就像发现了糖果罐的小孩子,脚步轻快地往前走了几步,指着走廊上的一幅画道:“你看这里,这幅没有署名的画。”
我走过去,一看也愣了:“这是.....?!”
怎么说呢,我这人虽然画画菜鸡,平时也就是手搓个灵魂q版小人的地步,但是我喜欢看大触画画,所以对画的好不好还是有一点基本的审美素养的。
这画已经不仅仅是大触的级别了吧,这应该叫画家!
更何况,画上画的是......
我走到一边,又看了附近的几幅画,发现所有的画作都是被裱在画框里,玻璃框的左下角会用标签纸注明画作者与所获的奖项,而唯独这一幅,被人用黑色马克笔涂掉了名字。
“这样的画在门口还有。”乱步肯定地说:“特别是刚刚我们经过的门口,那里有一副最大的画,也是这样子的。”
大门口?
原来我和名侦探就差一个观察力的距离吗?我怎么就没注意大门口,光想着明天吃啥了.....
福泽谕吉在不远处听到了乱步的话。他正好离得近,就去看了看大门那边,回来的时候神情有些肃穆:“确实,是没有署名的作品,但是仅仅是标签没写,并没有用马克笔涂黑。”
“而且门口的那幅,拿的奖......”
“荣誉极高,连我这个门外汉也略有耳闻。”
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不可置信地拔高音量:“不会这都是那个女生画的吧?!”
刚刚熄灭的声控灯被我这一嗓子又喊起来了。
不甚明亮的光再一次照亮了面前这幅被人为涂改标签的画,就好像一轮皎皎升起的皓月,在这幅曾经被精心画成的画作上温温柔柔地结成了霜。
饶是福泽谕吉,也不免为眼前所见微微失神:“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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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动态的瞬间。
即使是我这样不懂艺术的人,也情不自禁地要为这样的一瞬间所感动得热泪盈眶。
它就像是旅人刻在山间石碑上的一句不灭诗词,亦或是吹过湖面的一弯粼粼月光,让人不敢忘怀,难以丢弃。
那是飘荡在氤氲泪水中的一个模糊的身影。
她的神情被雾气彻底融化,可妙就妙在你能感到她在笑,很温柔地笑着。她向画外的人俯下身,好像只要轻轻一拉,就把你拉到了一个光芒万丈的世界。
金色的阳光在她身后形成了不规则的圆,照亮了浸满瞳孔的泪水。
也照亮了她鬓边晃动的一枚樱花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