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宫的规模和东阳宫相差不大,只是较之东阳宫的奢华宏伟,鸾凤宫更多的是端庄秀丽,清雅之中而不失高贵,由一个人住的地方就能多少窥见此人的性格气质,在约莫半刻后看见坐在茶台前烹茶的身穿流彩暗花云锦宫装的女子时,沧漓不禁暗叹一声‘果然如此’。
她走到谢妍身前几米远的位置,微微伏身行礼。
“拜见皇后娘娘。”
然而她参拜后,面前的后宫之主却一声也不吭,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若是寻常人面对此番尴尬情景,恐怕早就慌得不知手脚何放了,但沧漓却无甚感觉,作为比这世上之人都多了数千万倍阅历的她,面对任何事都已经能做到波澜不惊了,所以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如女子静静地看着她一般,她也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这位传闻中的皇后容颜的确明艳非常,但更让人注意的是她周身宁静安详的气息,让人无形之中就降低了防备心,下意识与她亲近,但当她抬眸定定地看着你时,注视着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眸,又无法不对她产生敬畏之心。
至少对普通人而言是这样。
谢妍见沧漓脸上并没有出现她意料之中的畏惧惶恐,微不可闻地一挑眉,终是先出声道:“沧小姐不必多礼,赵嬷嬷,给沧小姐赐座。”
赵嬷嬷领命引沧漓来到下侧的座位前坐下。
谢妍打量沧漓头上的幕篱,见她没有摘下的意思,便问:“沧小姐这幕篱……”
沧漓朝谢妍略颔首:“娘娘见谅,在下容貌丑陋,恐冒犯了娘娘。”
谢妍笑得和颜悦色,她道:“沧小姐怎可如此贬低自己,你是轩儿的老师,我虽是大越的皇后,但也是轩儿的母亲,作为一名母亲,怎么会嫌弃自己儿子的老师呢?”
这是必摘不可的意思了,对于这幕篱,沧漓出门戴着它不过是因为不喜欢别人频繁盯着自己的脸瞧,如今谢皇后似乎是非要她摘下幕篱一睹她真容,硬是不摘可能反而会引起她的怀疑,所以沧漓听了谢妍的话,便没再推脱,抬手就摘去了幕篱。
在她摘下幕篱的那一刻,就连经多见广,见惯了六宫美人的谢妍都愣了愣,更不要说四周服侍一旁的宫女太监了,他们纷纷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女子瞧。
冰肌玉骨,齿白唇红,这些词都远远无法诠释出眼前人的半分美丽。她仅仅静静坐在那里,就已然是最夺目的存在,像一颗耀世明珠引人向往,亦像是九天神女高不可攀。
原来这世间当真有这般绝世倾城的人物,所有看见沧漓面容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这么想道。
还是谢妍最快回过神,她看着沧漓低笑一声道:“沧小姐这哪是丑陋,是美若天仙才对。”
沧漓脸上并没有谢妍的称赞而多一丝笑意,她淡淡道:“方才的说辞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不得已而为之,娘娘见谅。”
谢妍自然知道这不必要的麻烦是什么,不说她这女子看见沧漓的容貌都为之惊艳,更不要说男子了,如果被陛下看见了……
想到这里,谢妍掩去眸底的忌惮,这沧漓若是当真单纯地被轩儿看中作为老师便也还好,轩儿若喜欢她,她也可以作主替轩儿纳了她,但若她是某些势力派来的……
谢妍眼中滑过一抹转瞬即逝的杀意,她抬起头笑着将烹好的茶倒进茶杯,而后看着沧漓道:“这是上好的碧螺春,口感甚佳,沧小姐尝尝?”
赵嬷嬷将茶端到沧漓面前,沧漓抿了一口茶,点头:“娘娘好手艺。”
谢妍掩唇,她又和沧漓扯了些不甚大笑的闲话,谈了有一刻左右,才突然提起了越晟轩。
“沧小姐觉得轩儿如何?”
沧漓品茶的动作一顿,心知这是要进入正题了,她答道:“孺子可教也。”
谢妍眼中闪过一抹意味难辨的暗光,她微一抿唇,笑说:“轩儿的性格顽劣,成日不务正业,只知玩耍享乐,本宫对此一直十分头疼,但最近却听说轩儿在功课方面长进不少,可是先生的功劳?”
说完,细细打量沧漓,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异样的神色。
然而面前的白衣女子脸上却没有任何情绪流露,只听她不卑不亢地说道。
“娘娘言重了,是殿下迷途知返,意识到了往日的懈怠,要说功劳,也该是殿下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