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顾鹤阳坐在同一辆马车的沧漓并不知道这个时候某个吃醋的男人正马不停蹄地往她这边赶。车内,顾鹤阳竭力找话题和沧漓聊天,沧漓仅仅礼貌性地应着。
眼见着离三坊巷已经不远了,顾鹤阳还是没能挑起沧漓聊天的兴趣,他沮丧地低下头,论行兵打仗,他可以侃侃而谈,游刃有余,但论起如何讨好一个女子,他可能甚至比不上一个三岁稚儿。
沧漓自然注意到了顾鹤阳情绪的低落,她叹了口气,突然出声喊了他的名字。
顾鹤阳惊喜地抬起头,看着她,满眼放光:“恩,我在。”
沧漓抿了抿唇,心存不忍,但仍然是将那句话说出了口:“以后,你不必再接送我了。”
顾鹤阳愣住了,他急忙道:“为何?是我哪里让你不开心了吗?你说,我都可以……”
“不是的。”沧漓摇头,“并不怪你,原因在我自己身上。你的心意……我知道,但恕我没办法接受。”
顾鹤阳看着她,嘴唇紧抿,片刻的沉默后,他艰涩地开口:“你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沧漓一愣,听见顾鹤阳的这句话,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那张星眸朗目,桀骜英气的脸庞。如果真要这么说的,那也的确算是……有喜欢的人吧。
只是她不能和他在一起,也不能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
看见沧漓点头的那刻,顾鹤阳的整个世界仿佛崩塌,他的心脏狠狠颤抖。
所以他还是迟了吗?
“是……谁?”顾鹤阳仍有不甘心地问。
沧漓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这个态度又何尝不是一种答案?
他知道,她没有回答他的必要,她于他,是世界中心,是命里的光,是人生信仰。但自己于她,其实仅仅是邻居家的男孩,仅仅是一个认识的人,仅仅是……人生的过路人。
是了,是他贪心了。
她是他的神,而神又怎么会青睐他这一介凡人呢。
顾鹤阳闭上眼,再睁开眼时,所有情绪都已经收敛,方才的心碎悲痛仿佛都只是错觉。他笑着说:“我知道了,那我们以后还算是朋友吧?”
沧漓看着他的眼睛,却是摇了摇头:“以后如非必要,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即便是见面,也当作不认识吧。”
顾鹤阳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他缓缓偏过头去看窗外,光景流转,已是快至终点。
很久之后,他才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好。”
恰在此时,车停了。
三坊巷就在眼前。
沧漓朝顾鹤阳轻轻颔首:“多谢相送,我先走了。”说完就掀开帘子下车,刚走了没几步,突然被身后的人叫住。
她转身。
顾鹤阳站在车前,笑着看她:“好歹相识一场,离别最后,我可否奢望……抱一抱你?”
沧漓刚想拒绝,却看见了青年弯起的眼睛里含着的泪光。她张了张唇,又合上,最终只化为一句深深的叹气和一个‘好’字。
话落,便被面前的男人拥入了怀里,紧紧地、拥入了怀里。
如果可以,他想一辈子不放开。
顾鹤阳闭上眼,但他知道,这个拥抱,不宜过久,点到为止。即便再不想松手,他还是松开了。
“走吧。”他说。
沧漓点头,没有留恋地转身离开。
顾鹤阳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久久不肯离开。
而在不远处的一辆低调马车里,注视着这一幕的男人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吩咐:“回宫。”
嗓音轻渺,万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