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漠说到这里，将自己的三个妹妹往自己的身边一拉，个个面黄肌瘦头发稀稀拉拉。
一看就是长期饥饿导致的结果，虽然村里的孩子们大都是这份造型，但在此情此景下，将几个妹妹拉出来，就特别地拔动了人们心里最善良的弦。
在场的人已经有人忍不住落泪了。
沈漠接着说道。
“我给城里的书斋写字，赚了几文钱，好不容易才买回一点点米和肉，本想让妹妹们补补身体，结果……”被她奶奶上门几天吃光了。
当然，后面这句话不用说，在场的人都得懂，人群中说话声传开来。
几个年纪老的大婶忍不住感叹。
“唉，沈家几个孩子真可怜呐！”摊上了这样恶毒的奶奶。
沈家大儿子好不容易赚了几文钱买给妹妹吃着肉，都要被沈家老太婆给抢了吃了。
也真是做的出来。
虽说自家的孩子也没好到哪里去？好在家里买来的肉，没有极品奶奶上门吃光摔碗。
比较下来，沈家的似乎更可怜！
村里的田大婶一边抹眼泪，一边声音凄惨的开口。
“对啊！一个长辈能坐到桌子上和几个孩子抢肉吃，也算是让人开了眼了！”
沈家的艰难大家是看在眼里的，如今，沈家大儿子好不容易买回来给妹妹吃的肉也被亲奶奶给糟蹋了，更可怜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声讨中，沈刘氏站在那里，老脸一红。
嘴上却还是不认输。
“这……，我哪知道是给小孩子吃的肉，我以为是买来孝敬我的。”
之前大口吃肉，大碗吃饭的时候觉得天经地义，现在被多人围观，终于觉得有点拉不下脸了。
沈漠站在那里，自始至终都淡定的很，只是说出来的话，确是一步一步的将沈刘氏逼进了死路。
“奶奶都已经将我们赶出来，说老死不相往来了，我买的肉是给妹妹们吃，谁能想到奶奶会到咱们家一直把肉吃完呢？”
“这……”沈刘氏语穷了。
自己做的认为没什么，天经地义，被人这样说出来确实有点……拉不下脸。
人群中的大婶们，纷纷点头附和道。
“对啊！都已经分家了，沈老太太不应该这样做了。”至少不应该顿顿在人家蹭饭蹭肉吃。
听见众人帮腔的话语，沈漠心里厌恶至极，可嘴上说出来的是：
“虽说奶奶已经不要我们了，早就决定和我们家分道扬镳了，饭菜肉什么的，吃过就算了，咱们家贫，确实是伺候不起奶奶，还望奶奶多跟着二叔过富足的日子。”
说到底，她是读书人，话也只能说这么难听了。
村里这么多人见证，她奶奶脸皮再厚也差不多该滚蛋了。
围观的人纷纷点头，觉得沈家大儿子不愧是个读书人，说出来的话头头是道。
要是换作他们，早就提着棒子撵人了。
都是山里人，谁的生活都不容易？谁家能够天天精米，肉的伺候啊？
可在沈刘氏听来就不是这个味了，不就吃了他们几顿饭嘛，弄得像三司会审一样。
“哼，不就吃你们家几顿饭嘛，至于这样小气吧啦的，所以呀，你们家天生就是穷胚子。”
沈漠强忍着怒气。
“是啊，奶奶，你说的对，我们家这样的穷胚子确实不应该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过来蹭饭。”
“你……”
沈刘氏被沈漠呛得说不出话来。
好个牙尖嘴利的大孙子。
不就是读了几天书嘛，就敢在她的面前卖弄，等她回去了，把老二家的两个儿子都送去田老先生那里读书。
然后也让他们去城里给书斋抄书什么的赚银子回来买肉给她吃。
省的这个大孙子耀武扬威的，让人心里不舒坦。
沈漠毫不理会沈刘氏心里的弯弯绕绕，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奶奶请回吧，待会儿我们穷胚子的气息沾到你就不好吧？”
沈刘氏被气得老脸通红，用手指了指沈漠，而后又放下，大踏步的往外走。
“你……，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穷屋子了，当我愿意待？”
反正肉和米都吃的差不多了，再呆下去就吃野菜了。
还不如回家生活好一点呢，至少不会吃糠咽菜。
看见沈刘氏气呼呼的往外走，围观的众人赶紧自动地闪出一条道来。
宽阔的都可以过一辆马车了，沈老太婆正在气头上，要是谁挡了她大道，指不定就倒大霉了。
沈刘氏走了，围观的人群终于散去了，再留下来也没好戏看，现在正是农忙时节，看人吵架什么的都是抽空的。
张桂芳终于回过神来，把怀里抱着的小女儿往沈占青怀里一塞，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朝女儿的方向走去。
沈占青闷头不语的接过小女儿，耸拉着脑袋站在原地。
今天弄得这一出，都是沈占青搞出来的鬼，张桂芳不对他恶语相向已经是好的了。
“漠儿，你怎么回来了？”
张桂芳亲热的拉起沈漠的手，心里估算着今天可不是休沐的时候，孩子应该在私学读书的，怎么会突然回来了？
“哦，娘，今天我去城里给书斋送书？顺道回来一下。”
张桂芳粗糙的手掌传递着温暖，沈漠糟糕的心情有些恢复。
还好，极品的是她奶奶，自己的家人还是不错的。
虽说她老爹有的时候像个榆木疙瘩一样，到底不是太坏？
都被人家赶出来了，还巴巴的去送饺子表孝心，也难怪沈刘氏会跟到家来，将家里的米和肉吃光？
也只能算愚孝吧！
沈漠的眼神从沈占青尴尬的脸上收回，也不打算责备自家老爹了。
谁还没有个犯傻的时候啊？
转身招呼几个身材瘦弱的妹妹。
“二妹，三妹，四妹，你们几个过来帮我把马车上的粮食和肉搬下来。”
一旁的张桂芳听见这话，立刻拽住了沈漠，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漠儿，你又去买肉和米？”
虽说精米白面和肉都吃完了，家里还有一些山芋和黑面可以抵上一阵子。
家里人不讲究那么多，能吃饱就行。
沈漠的钱留着将来是要读书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