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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梵镜言从水里出来立刻就披上披风回了芙蓉榭,刚把湿漉漉的衣服换下来,八归就带了太医来了。



    “姑娘没大事,喝碗姜汤去去寒就可以了,但是姑娘气血有些亏损,需要补一补。”老太医捻着胡子给梵镜言开药方。



    梵镜言心想,从北齐逃出来就一直受伤,能不气血两亏吗?



    她虚弱的笑笑,“谢谢您。”



    “应该的,姑娘客气了。”老太医连忙说。



    顾世子从江陵带回来一个姑娘,为此不惜怠慢皇差,这事简直是江陵最近最大的谈资了。



    但凡听说这件事的人都在好奇,顾世子带回来的姑娘到底是何模样,今日老太医见了,才发觉大家猜测的都不准。



    眼前的姑娘年纪太小了,红袖添香之类的说法不可信,要说看着眼前的姑娘,让顾世子想起自己的妹妹,感同身受,于心不忍才悉心照料,带回江陵,老太医倒认为还有几分可能性。



    梵镜言强打起精神对老太医道了谢,身体就有些撑不住了。



    小公主金尊玉贵,这辈子就没体会过落水的感觉,哪怕她精神力再强悍,也扛不住身体上的疲惫,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开始昏昏欲睡了。



    簇水拿着药方去抓药熬药,八归送老太医离开,屋子里就剩下梵镜言自己。



    她松了口气,刚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一会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由远及近,然后,她的房门被人大力推开了。



    梵镜言简直要恼了,她本身的脾气不是很好,尤其在睡觉的时候,梵镜言一把甩开被子,双目怒视前方,想看看是谁来打扰她睡觉。



    然后,她就看到顾南絮哭的梨花带雨的跑进来。



    梵镜言有点懵,怎么回事?刚才顾南絮还气势汹汹的把她推进湖里呢,这会儿怎么就哭着来见她了?在她离开之后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了吗?



    她身后跟着小跑进来的婢女减兰,还不着痕迹的瞪了梵镜言一眼。



    梵镜言当没看见了。



    “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把你推下水的,我错了!”顾南絮用力擦了一下眼泪,大声的对梵镜言说。



    梵镜言吓了一跳,顾南絮这个架势,可一点都不像是道歉,看着就和要吵架似的。



    “南絮,道歉应该是什么态度,我没教过你吗?!”顾容与深沉的声音随后而至。



    梵镜言懂了,小姑娘是被顾容与强按着头来道歉的,难怪火气这么大,看着又委屈巴巴的。



    她失笑,“大小姐不必如此,当时你我都在气头上,难免做出冲动的事情,此事不是大小姐一个人的责任,大小姐不必自责。”



    她的话是对顾南絮说的,眼睛却是看着顾容与的,很显然是在告诉顾容与,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她不追究了。



    顾南絮没搭理她,心里还是有气的,转头眼泪汪汪的看着顾容与,语气很不好,“我道完歉了,她也接受了,我可以走了吧!”



    顾容与就像没看见妹妹的眼泪似的,点点头,“下不为例。”



    顾南絮气的又哭了,最后还是怎么来,怎么回去的。



    簇水听到屋子里的声音,从小厨房那边小跑过来,被七令一把拽住。



    “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七令小声对妹妹说。



    “怎么了?世子在里面?我怎么看到大小姐哭着跑出去了?”簇水刚才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七令咂咂嘴,“没什么事,就是大小姐来给姑娘道个歉。”



    簇水狐疑,有这么道歉的吗?



    七令什么都没说,只让她赶紧去煎药,自己留下来看门。



    “你怎么把小姑娘欺负哭了?”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梵镜言问道。



    她本来是想起来的,顾容与在她面前,自己就这么躺着总是不太好,可是身体使不上力气,梵镜言也就不费那个劲儿了。



    顾容与规矩的站在桌子的另外一边,眼睛落在窗户外面,院子里的竹子苍劲挺拔,风从翠竹中间穿过,还有沙沙的响声。



    “她做的不对,臣自然要训斥她。”顾容与看着随风晃动的翠竹,心里想,院子里只有竹子还是太素了一点,应该挪过来一些应季的花草,看起来才更像小姑娘的院子。



    梵镜言无所谓,“多大点事,她要是没打到我的伤口上,我也不会失足掉下去,你是她哥哥,太凶了,小姑娘都伤心了。”



    顾容与终于转头,看着梵镜言苍白着脸,还一脸的云淡风轻,微微敛眉,“殿下也还小。”可是比顾南絮懂事多了。



    “那是身份不一样。”梵镜言说。



    顾容与心里是认同这话的,顾夫人刚才说,顾南絮是什么身份,要来给梵镜言道歉。



    他自己也想,要不是梵镜言现在虎落平阳,以顾南絮甚至是他自己的身份,想见梵镜言一面都很困难。



    他庆幸自己在梵镜言微末之际伸出援助之手,他要把这双托着梵镜言的手掌握的牢牢的,这样才能在给顾家谋求下一个百年荣华。



    “殿下不在乎是您的事情,顾家的人做错了,我就必须给您一个交代。”顾容与取出屋子里的药箱,那是他让指派簇水过来的时候,吩咐簇水放进来的。



    “我替殿下看看伤口,泡了水,若是不及时处理,总归是不好。”顾容与说。



    梵镜言挽起袖子,露出已经湿掉的纱布。



    小公主的身体娇贵,可是梵镜言疼习惯了,刚才光想着要睡觉,都忘了自己不方便让太医看伤口,根本就没说这件事。



    顾容与满眼不赞同的看着梵镜言,坐到床边,小心翼翼的给梵镜言解开纱布,处理伤口。



    他每次都很仔细,梵镜言总错觉他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可惜稀世珍宝的内里住着一个平平无奇的灵魂,梵镜言自嘲的想。



    “您的事情,陛下已经知道了,他想在女儿节的时候下旨,让您也进宫,殿下若是不想去,臣就找借口推掉。”顾容与突然说,也没说他已经答应天正帝了。



    到时候说梵镜言生病,怕过了病气给贵人,天正帝也不会勉强的。



    “是想看看你救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吧。”梵镜言还能活动的那只手不老实,拿着刚才顾容与给她剪纱布的小剪子,在换下来的纱布上胡乱的剪着。



    顾容与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去呗。”梵镜言语气轻松,“若是不去,天正帝还得找其他方式,左右躲不过去,见一面也好。”



    顾容与拿下她手里的剪子,以免她一不小心伤到自己,提醒道:“殿下是不是忘了,您的姓不太常见。”



    梵是北齐的皇室的姓,天正帝多疑,很可能会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