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恩寺在晋昌坊,靠近启夏门,最南边是曲江池,曲江池和芙蓉园相邻,芙蓉园景致好,世家小姐都喜欢去那边游玩,因此慈恩寺的香火也比较旺盛。
顾南絮一路上冷着脸没和梵镜言说一句话,连她身边的婢女减兰也对簇水没有好脸色。
梵镜言理解顾南絮的心情,对顾南絮冷漠的态度不在意。
簇水跟着梵镜言久了,心态就和主子一个模样,甚至还能友好的对减兰笑笑。
两个人花了半个时辰,从长乐坊一路慢悠悠的走到了晋昌坊。
慈恩寺外静悄悄的,人烟稀少,看着一点都不像是香火鼎盛的模样。
减兰上前拦住一个小沙弥,问道:“小师父,今天是有什么贵人到访吗?还方便我们进去吗?”
一般看不到平常百姓,就说明里面有贵人提前清场了,还是问清楚比较好,以免冲撞了贵人,给家里惹麻烦。
小沙弥双手合十回礼,“施主放心,贵人并没有封闭慈恩寺,只是来与主持研讨佛法,诸位施主尽可入内,只是今日主持大师不见客。”
一直听着的顾南絮放心了,她就是来为顾夫人祈福的,能不能见大师根本无所谓。
梵镜言抬头看着庄严寂静的寺庙,心头掠过一丝怪异。
但是不容她多想,顾南絮已经先进去了。
等到了大雄宝殿内,顾南絮俏脸寒霜,对梵镜言说:“我去给母亲上香祈福,你想怎么祈福是你的事情,别跟着我,我现在不想见到你了。”
“不过我提醒你,既然是来给我母亲祈福的,请你拿出真诚的态度,佛祖都看着呢!”
梵镜言和善的笑笑,“自然,大姑娘放心。”
顾南絮一甩头,带着减兰就走了。
“姑娘,咱们去哪啊。”簇水看了看周围,慈恩寺不小,周围都是大大小小的殿宇,她看的眼花,“大姑娘也太霸道了,怎么说也是一起来的,您和她一起祈福也能互相有个照应啊。”
“好了,大姑娘心里有气,能心平气和与我走了一路,已经忍耐到极限了,顾夫人是她的母亲,顾夫人昏迷不醒,大姑娘着急生气都是正常的。”梵镜言看了一圈,选了观世音大士所在的殿宇,“走吧,我们去那边。”
在门前,梵镜言拦住簇水,“你也很久没出来了,四处去转转吧,我自己进去就好了。”
簇水不放心,“姑娘,我还是陪着您吧,万一有事,也好有个照应。”
梵镜言笑道:“佛门重地,能出什么事?再说要是真的出事了,你在这里也抵不上什么用,还是去走走吧。”
她摆摆手,“你还不相信我的身手吗?”
簇水见她坚持,又想想梵镜言的武功深度,最后还是听了梵镜言的话,没有跟着进去。
相比于佛祖所在的宝殿,观世音大士的宝殿就要冷清一点。
梵镜言思维奇特,她认为观音大士的宝殿没有那么多人,那么观音大士这边听到她心声的机会应该更大一点,自己来跪拜观音大士才是最好的。
梵镜言走到观音大士面前,燃了三炷香,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然后插进香炉里,才轻声说:“请观音大士保佑顾夫人长命百岁,早日康复。”
她仰起头,仔细看着观音大士慈悲的面容,一阵恍惚。
梵镜言是从来不信这些的,她闯荡江湖的时候,只相信两样东西,自己的武功,和手中的剑。
她不会从冰冷的雕塑中获得信仰和力量,所以从来没拜过佛祖观音。
没想到人生中的第一次跪拜,竟然是来了这边之后。
梵镜言看着观音大士,心里默默的想:若是她完成小公主的遗愿,菩萨可否保佑,让她回到原来的世界。
这个世界不是她的,她现在从顾容与身上得到的关怀和温暖,其实都是属于小公主的,梵镜言没有归属感。
她和这个世界隔着一层,没有浓烈的爱恨,就像是在完成一个必须执行的任务。
梵镜言本来想的出神,突然眉心一竖,眸光犀利的看着观音大士雕像的方向,喝道:“谁!出来!”
殿内突然出现第二个人的气息,而且就藏在观音大士的塑像后面。
梵镜言只是走神了,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等她注意力稍微集中一点,立刻就听到第二个呼吸声。
“梵姑娘的敏锐真是令孤惊讶。”伴随着阴恻恻不怀好意的声音,明黄色的身影从菩萨的塑像后面走出来。
盛云瑱目光研判,“我身边的人说梵姑娘武功高强,是个很难对付的高手,孤想知道,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梵镜言从盛云瑱出现的那一刻,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跟着盛云瑱一起出现的还有两个面容平凡的男人,他们走路悄无生气,呼吸匀称,眼中精光内敛,是两个内家高手。
梵镜言的目光从他们的双手一扫而过,两人双手十指的骨节都有轻微的变形和肿大,是两个擅长拳法的高手。
擅长近战的内家高手,简直就是梵镜言的克星。
她的武功只是在逐步恢复,现在对战一个高手还有逃命的机会,两个基本就只能束手就擒。
梵镜言的神经绷到极致,“太子殿下就是今日慈恩寺的贵客!”
盛云瑱笑了,“孤是慈恩寺的贵客,但是梵姑娘却是孤的贵客,孤已经等候梵姑娘许久了。”
他看着梵镜言的目光黏腻阴冷,就像在看一件死物。
梵镜言戒备的后退一步,右手已经放到了腰间的短剑上,“你是故意在这里等我的!太子殿下是想做什么!”
盛云瑱居心叵测,特意带了两个江湖高手来拦截她,梵镜言的脑子里立刻浮现整个慈恩寺的布局走向,然而她对江陵城不熟悉,慈恩寺更是一次都没来,有哪些地方能逃脱,梵镜言根本就不清楚。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刚才从门口一路走到观音大士宫殿的这段路。
最绝望的是,这段路特别适合埋伏!
她敢肯定刚才来的时候那段路并没有人,否则她能马上发现,但是现在梵镜言不敢赌,看盛云瑱准备充分,很可能她离开那边之后,整段路就都埋伏上人了。
梵镜言知道,她所有的后路都被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