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明煦归家的时候,向府总算是安静下来,连日吵闹之下,分明今天的向府才是平时的模样,向明煦却不太适应了。
他心中自嘲一笑,同时也真是把梵镜言记在了心里。
梵镜言从某方面来说确实厉害,成功以一己之力,破坏了他的家。
向明煦对梵镜言的厌恶和敌意,除了来自妹妹受伤之外,也有家中平静被破坏的因素。
只是向明煦没有想到,向威会在家中。
“父亲今日怎么回家这么早?是兵部没有事情了吗?”向明煦被向威叫到书房的时候还很错愕,没想到能在天黑之前见到父亲归家,一时惊讶,将心里的实话问了出来。
向威很严肃,不笑的时候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因为这两天向夫人和他争吵,他的心情也不算好,所以也看不到一个笑模样。
“查到你妹妹受伤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向威也不说废话,单刀直入。
“小妹受伤确实是和梵镜言有关系,小妹和我说,就是梵镜言伤了她。”向明煦低头回答道。
向威抬手揉了一下眉心,“我知道此事和梵镜言脱不开关系,难道她当时进入林子里的时候,背上那副玄铁弓箭是装饰吗?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你妹妹不说实话,而且现在还在隐瞒,中间到底出了什么纰漏,而且我们到现在为止,还抓不到此事和梵镜言有关的线索,朝廷上都在看我们的笑话!”
向威难得的烦躁,其实说起来还是因为面子挂不住了,他并不是那么关心向雅馨的伤势,只要不是落下残疾,将来不好说亲,其他的都不是大问题。
但是向威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向雅馨受伤等于在向家的脸上狠狠的打了一个耳光,而他们竟然拿对方毫无办法,现在向威上朝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同僚看笑话的眼神,这简直让向威恼火不已。
就算事情是梵镜言做的,向威也不可能直接登上顾府的门,让顾家把梵镜言交出来讨一个说法,且不说他没证据,他也不可能去和一个小姑娘计较。
年轻人的事情,应该让年轻人去解决,然而几天已经过去了,向明煦竟然还是毫无头绪,办点事情都没有做,这让向威更加的不满意。
向明煦也知道向威的意思,见父亲已经在愤怒的边缘游走,向明煦立刻说道:“前段时间梵镜言一直在顾府闭门不出,我找不到机会,但是今天我已经知道,梵镜言早就离开了,我们只要找出梵镜言的踪迹,稍微使一点手段,不怕梵镜言不说实话。”
向威面色微微惊讶,没有想到梵镜言竟然离开了顾府,这等于她放弃了自己最重要的护身符,“离开顾府了?那为什么没有人发现?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应该就是最近,儿子猜测顾容与和梵镜言为此应该准备了一段时间,然后一点一点小心的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顾家的长辈应该都知道这件事,所以顾府才没什么动静。”向明煦将自己的分析说给向威听。
“知道梵镜言现在在何处吗?”向威需要的是梵镜言的具体位置。
顾暄和虽然说的轻巧,梵镜言是去了顾府所在的庄子上养病,但是谁都清楚,像他们这样的豪门大族,在江陵郊外可不只有一处庄子,万一寻找的时候,稍微一不小心打草惊蛇,梵镜言都很有可能转移,到时候他们想再寻找梵镜言的踪迹,必然会更加困难。
向明煦却并不慌张,从顾暄和告诉他信息开始,到回家的这段路上,向明煦一直在思考梵镜言会藏身在何处,此时已经有了大概的头绪,正好说给向威听。
“我猜测顾容与不会将梵镜言安置在顾府名下的庄子上。”向明煦缓缓地说道:“据儿子的了解,从梵镜言来到顾府之后,顾容与就和顾家起过多次冲突,顾夫人一直要求送梵镜言离开,顾容与却从来都不允许。”
“此次梵镜言离府,应该是顾容与和顾家长被达成了某种协定,但是顾容与很可能阳奉阴违,表面上答应把梵镜言放到顾家的庄子上,私下里将梵镜言转移到自己认为放心的地方。”
“所以我们并不需要去查顾家所有的庄子,只要我们小心一点,查顾容与名下到底有几个庄子,再挨个去探查一番,就能找到梵镜言的所在。”
天正帝登基之初,国库空虚,仔细调查之后,才发现各个家族占地面积广大,根本收不上来付税。
南晋建国的时候也发生过一次这样的事情,后来南晋的皇帝就明令禁止各大家族圈占土地,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新贵家族们就开始以家仆的名义买地圈地。
到了天正帝的时候,他查出来了这些陋习旧习,立刻颁发了一条新律令:各个家族再次买地圈地的时候,必须要在官府报备,而且必须是本家族人的名字。
所以只要是顾容与以自己的名义去买的庄子,在官府里都是有记录的。
他要是真的私下里匿名买了一套宅子,没有登记的话,向明煦还可以拿这件事情上告天正帝,天正帝最恨这种世家圈地的行为,一定会让顾容与脱一层皮。
所以此事无论怎么做都是顾容与吃亏。
向明煦胸有成竹的笑着说:“顾容与此人平日也最喜欢假模假样,所以他不可能买很多私宅,儿子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已经着人去查过了,顾容与在江陵外就只买了两个庄子,我们只要小心的查一查,看看哪个庄子最近有人活动的迹象,就知道梵镜言是在哪里了。”
“父亲放心,儿子现在就去办这件事,保管最近这几天就会出结果。”
顾容与最近很忙,梵镜言离开之后,他并没有闲下来,而是继续做了更多的事情,准提和南晋和亲是否真的取消了,他要进宫里去探个究竟。
他还要将从北齐那边传过来的情报逐字分析,等到下一次见到梵镜言的时候拿给她看。
等到顾容与将这些事情都处理好的时候,恍然惊觉,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梵镜言了。
自从梵镜言来到顾府之后,顾容第一次和梵镜言分开如此长的时间。
一旦休息下来,思念就会像野草一样疯长,顾容与坐立难安,按捺不下心中的思念,根本等不到第二天天亮,便对七令和八归说:“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