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云瑱本来想看梵镜言出丑,没想到却让梵镜言大出风头。
就连盛云瑾都有些惊讶,本来他都已经想好了,出去之后怎么不着痕迹的盛云瑱,再安慰梵镜言,拉近一下和梵镜言的关系。
他不像盛云瑱那么小心眼,总将顾容与他们视为眼中钉,对于他来说,只要能和盛云瑱做对的对手,都是他将来的盟友。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梵镜言竟然如此深藏不露。
“你好厉害呀,你熟读过《春秋》?”等到梵镜言坐下来,盛云珞小声地说:“看不出来啊,我刚才都为你捏了一把汗,开始想以后怎么教训盛云瑱了。”
梵镜言也靠近盛云珞,小声的说:“巧合而已,我的耳力比较好,早在进来之前就听到先生在讲什么了,所以先生问的我正好能回答出来,先生提的问题,前两天世子爷正好和我说过,我说的都是他说过的东西,你要佩服还是去佩服他吧。”
武林盟主确实没有读过《春秋》,准确的说,四书五经她认识的不多,但是小公主是读过的呀,嘉平帝是用培养继承人的方式去培养小公主的,但凡是需要的东西,他都会教小公主一遍。
嘉平帝乃是一代明君,他的见解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所以梵镜言只需要翻一翻小公主的记忆,就能知道答案。
不过这事也不能说出来,只能全都往顾容与身上推,反正顾容与看着就博学多才,推给他也不会担心谎言露馅。
盛云珞听完就相信了,而且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竟然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梵镜言,怜惜似的说:“顾容与竟然还给你上课,教你这么多东西,你平时过得也很辛苦吧。”
梵镜言本来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女了,顾容与没让她过两天轻松日子,竟然还教她这些深奥的东西,盛云珞现在深刻的认为顾容与不是人。
梵镜言从盛云珞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微妙的同情,她猜,盛云珞的心里肯定是在骂顾容与的。
梵镜言,长叹一口气,状似忧愁,“谁说不是呢?世子爷讲的东西特别深奥,我总是听不懂,但是我也知道世子爷是为了我好,所以也只能努力的学,没成想,今天就用到了,还是世子爷做得对。”
盛云珞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傻子,“你是不是傻?你学这些东西有什么用?难道要考个女状元吗?他就是忽悠你,想给你找点事情做,你做什么不好,没事绣绣花也行啊,用得着学这么深奥的东西吗!”
梵镜言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到底是绣花更痛苦一些,还是读书更痛苦一些。
“其实我也可以练武的。”最后,梵镜言只能干巴巴的挤出这么一句话。
盛云珞一脸慈爱的看着她,“乖,想点你能做到的事情。”
梵镜言:她有理由怀疑,盛云珞小看她。
盛云珞决定回去就要和顾容与好好讲讲道理,干什么如此迫害一个小姑娘。
盛云珂一直在分神听两个人说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立刻迎来先生警告的眼神。
先生未必没看到盛云珞和梵镜言在小声说悄悄话,但是想到梵镜言刚才精彩绝艳的论述,先生又觉得这么一点小毛病,不至于不能忍耐。
梵镜言对《春秋》的见解如此深刻,就算不听课,先生也不会过多苛责她。
但是盛云珂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他坐在盛云珞前面,盛云珞对兄长可没有什么兄妹情,听到他的取笑声,毫不客气的一脚踹在了他的凳子腿上。
盛云珂没防备,顺着凳子的惯性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一堂课上的也不消停,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盛云珂一马当先冲了出去,盛云珞也拽着梵镜迫不及待的离开。
梵镜言站在门外,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觉自己总算活过来了,她耳边还回荡着先生刚才抑扬顿挫的声音,梵镜言觉得她今晚肯定要做噩梦。
盛云珞她们到的晚,这堂课结束之后基本上就到了午饭的时间。
大部分世家子弟都自己准备了膳食,但是也有些人对国子监的饭堂感到好奇,三三两两的想去饭堂看一看,顺便吃个饭。
盛云玥还是第一次出宫,抱着这种心理,拉着盛云珞和梵镜言一起去了饭堂。
“不知道为什么,坐在这里,我总有一种羞耻感。”梵镜言坐在桌子旁有一答没一答地往嘴里塞着饭,感慨地说。
盛云玥也羞得满脸通红,一直埋头吃饭,听了梵镜言的话,才非常小声的说了一声,“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梵镜言语气沧桑,“没关系,反正又不止我们自己丢人。”
国子监的饭菜确实不错,但是夹杂在一群小萝卜头中间吃饭,确实有一种莫名的羞耻感。
他们坐在那里,堪称鹤立鸡群,周围的孩子看着他们的眼神都带着好奇。
这么大一群人还和小孩子挤在一起吃饭,画面确实有点太美丽了。
好在,被围观的也不止她们三个,梵镜言心里还平衡一点。
就是武林盟主的脸,有点没地方放。
其实国子监很大,是南晋的最高学府,但只有国子学是负责教授皇室子弟的,近年来皇室的孩子年龄又偏小,他们的出现,就变成最闪亮的存在。
“皇兄也没让宫人送膳食吗?”饭堂外面又传来说话声。
梵镜言三人抬头对视一眼,盛云玥无声做了个口型:盛云瑾。
有盛云瑾在的地方,肯定就有盛云瑱了。
他们俩为了做出兄弟情深的样子,还真是费尽心思。
两兄弟相携走进来,他们来的玩,现在饭堂已经不再提供饭食了。
盛云瑾有些懊恼:“都是我不好,想再仔细看看这里,耽误了时间,让太子哥哥挨饿了。”
盛云瑱不在意的笑道:“没关系,孤已经让人去取膳食了,我们坐在这边等一会儿吧。”
他们兄弟俩挑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来,距离梵镜言他们的位置隔了两张桌子,盛云瑱扫了一眼梵镜言,很是嫌弃的模样,好像很不想和梵镜言离得近。
他们两个并没有等多久,宫人很快就来了,然而那人走的太着急了,没有注意到脚下的门槛,进门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下,手中的膳盒一下子就飞了出去。
宫人摔的不轻,不敢说话,眼见膳盒向梵镜言这张桌子砸过来,若是被砸中,必然要淋上一身汤汤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