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水无忧想尽了千方百计,也要把白惜妍从鼓面之上弄下来。
只因为那掉落在地面上被人踩踏的滋味确实不好受,更有甚者就直接被人踩死了,水无忧落地,这些她带来的宫女或许还着急避让。
但要是白惜妍落下去了,她们指定是上赶着要来踩人!
并且一定会踩死!
可就算是宫女们都想避开,但是这么混乱的情形之下也不是人人都能行的,水无忧至少被十个人踩着身子过去不说,就连娇艳白嫩的脸蛋之上,也清清楚楚地印着一个灰色鞋印!
精致的飞云髻已经是全然洒落开来,三尾凤冠歪歪斜斜地插在发间,只是就连凤凰的脖颈都断了!
侍卫们把压在水无忧身上的所有人都拉开来,可最底下的女子竟然还是一动不动!
这......这不是死了吧!
无论是水泽国还是君临国的人,全部都是瞳孔一缩,死死地盯着躺在地面之上的女子。
这一国公主死了可不是什么好解决的事情,轻则赔礼道歉,重则就是两国之间的战争了!
这一下就连高台之上的太后都已经坐不住了,开口说出了她今日来到天启殿的第一句话:“还不快去把李院正找过来!”
一声清脆的“是”之后,众人就看见有一群宫女脚下步子飞快地从殿门小跑了出去。
大殿之上现在是一点声音也听不见,众人全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一丝丝的动作也不敢有,生怕引起一丁点的注意力。
所以,在这样的气氛之中,恭王府的席位就是格外地醒目了。
君二爷不说,这位主儿是敢当着帝王的面杀人的,大殿染血这样大逆不道之事,都未曾见君二爷动一根眉毛,更何况这只是区区一个公主,所以他现在正在动作优雅地喝茶,众人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惊奇的地方。
但是...
这恭王和白小姐......
只见恭王正在对着桌上的佳肴大快朵颐,全然看不出来大殿之上这个生死未卜的女子是他的未婚妻。
而白惜妍......
看着女子张开唇瓣,打出第四个哈欠的时候,众人不由得也跟着一起张了张嘴!
“欺人太甚!”这声音简直是如平地一片惊雷,所有人的眼皮都跳了跳,纷纷转头看向说话的人。
只见那个胡须花白的老人正拍案而起,眼见着他看的那个女子依旧是没有施舍给他一个眼神,老人只能更加吹胡子瞪眼了!
那老人从水泽国的席位之上走出来,对着高台之上的皇帝俯身一拜,“见过君临陛下,老夫乃是水泽国大司马孙忠!”
这话一落,满殿都哗然了一瞬。
大司马?
这可是相当于君临国的丞相一职,这可是一国之中文官的最高职,轻易不能出皇城,现在竟然跟着两位公主远赴千里来当使臣!
这是不怕被刺杀吗!
皇帝的面孔被五色的白玉冠旒所遮盖,众人全都看不清皇帝的神情,也不知道陛下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只听见皇帝沉声开口道:“大司马千里迢迢前来君临,不知道君临的气候条件可还适宜?”
“回禀陛下,沿途以来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一旦想到,我国唯一的两个公主会嫁给在这样环境下成长的男子,想必连水泽国的百姓都会感到骄傲。”
不得不说,这毕竟是在朝堂上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人,孙忠这话说得漂亮,却又好像是什么都没有说,全是些场面话。
就好像方才那一声怒吼不是他发出来的,孙忠现在面上含着微微笑意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人家的长辈,无害极了。
众人面上都是松了松,恭王府的三人却又是和众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君二爷不喝茶了,恭王不吃饭了,就连白小姐也是放下了打哈欠的手,眼睛清凌凌的,没有一丝睡意。
“那就好。”皇帝闻言微微颔首,紧接着又道:“那不知方才大司马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一句“欺人太甚”可是震耳欲聋,叫人想要忽视都没有任何的法子。
孙忠脸上的谦卑顿时消退了,眼睛瞪大看向自己的左侧,怒气滔天道:“无忧公主生死未卜,可残害公主的罪魁祸首竟然还能活得好好的,这叫老夫有何颜面回去面对,爱戴公主的水泽国百姓们,还有陛下啊!”
白惜妍:“......”
这老匹夫演戏还真是厉害,说变脸就变脸!
眼睛里面满是疑惑,白惜妍惊讶捂嘴,“大司马为什么看着我说这话?”
孙忠皱眉,这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这个叫白惜妍的女子一看就是极其狡诈聪慧之人。
孙忠原本以为白惜妍会当即辩驳,将自己撇干净,根本没有想过她会揣着明白装糊涂,说是不知道为什么要看着她。
一时之间自己原本准备的话术竟然用不上了,但是孙忠毕竟是极其老辣的官场中人,当即就反应过来。
“白小姐竟然还在跟老夫演戏吗?你害了一国公主,竟然还能如此心安理得地坐在席位之上!”
话落,孙忠冷声嗤笑,“有你这样冷心冷肺的女儿,你的父母难道不羞愧吗?”
殿内似乎是有一瞬间的安静,而后有君临国的人不满道:“大司马拿人家父母来说事,这是个什么道理,更何况白小姐的父母已经长眠地下,这种说法是何其诛心!”
孙忠闻言却是冷声嗤笑,“看着白小姐才十六七岁的年龄,父母最多不过三十来岁,竟然如此英年早逝,莫不是因为生了这么一个女儿,羞愧致死吧!”
话落,孙忠就仰头大笑起来,似乎是说起了极为好笑的事情,水泽国众人也是一片附和之声,他们那一群人看起来十分的欢乐,君临国众人全部都冷凝着脸,殿内两个国家之人形成了泾渭分明的界限。
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发火,当事人白惜妍已经彻底褪去了脸上的最后一丝温度,看着孙忠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抬手按下君紫夜准备拔出腰间软剑的手,白惜妍的声音宛如从地狱而来的冷厉:“本小姐自己来。”
白惜妍这句自己来,说得极其平淡,一丝愤怒都没有夹杂在其中,却让见惯了大场面的恭王都轻轻抖了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