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染不屑的嗤了一声:“和尚倒是惜命!”
“哈哈,老僧也是人啊!”和尚再次哈哈大笑。
坐在和尚对面一直泰然自若的燕沽闻声站了起来,转身冲霍染拱手道:“霍小将军,久仰!”
霍染眉梢轻挑,打量着燕沽问道:“你是何人?”
燕沽恭声回:“在下燕沽。”
“你是太常寺的那位燕……大人?”霍染有些惊讶,却很快掩饰住,又笑道:“原来是燕大人,在下真是久仰大名了。”
燕沽笑道:“微有薄名,不足挂齿。小将军才是真正的将名在外。”
“过奖,燕大人请!”霍染讪笑,伸手请燕沽坐回去。
燕沽也抬手,请霍染入店。
两人相视一笑,燕沽转身坐回和尚对面,霍染则走进店中坐到了慕晚宁对面。
霍染仔细打量着慕晚宁,脸上的笑意绽开,里面全是欢喜。
慕晚宁也不看霍染,只伸手给霍染倒了杯水。
霍染接过水杯,将水一饮而尽,继续盯着慕晚宁问道:“阿宁,你脸上身上抹的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黄?”
慕晚宁微愣,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淡声道:“药膏,师傅给我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什么药膏啊?”霍染微微蹙眉问。
慕晚宁垂眸道:“养颜的。”
霍染眉头蹙的更紧:“养什么颜?你都这么好看了!”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因为身上的伤痕?”
慕晚宁笑道:“嗯。绝顶的好药膏,连积年的伤痕也能去掉。”
霍染一双亮如星辰的眸子定定看向她,透出疼惜和难过……他知道慕晚宁受过很多伤,那些伤疤对女子来说很可怕,可阿宁以前并不在意,如今回到长安了,毕竟不同了。遂问道:“那要涂多久?”
“已经两个多月了……还要一个月吧!”慕晚宁想了想,答道。
霍染掩饰了眼底的伤感,面上又笑嘻嘻的问慕晚宁:“阿宁,我很想你,你想不想我?”
慕晚宁点头:“嗯,还好。”眼中也有淡淡的笑意。
霍染仔细看着她的一颦一笑,越发欣喜,正要再说话,却听慕晚宁问道:“阿染,安炳真没事吧?”
霍染撇嘴:“没事,挺耐打的。安家老爷子还让我日后有空多指点指点他的孙子们。”
“嗯,阿染你出息了!”慕晚宁笑意深深。
一直坐在桌角插不上话的四骨也跟着拱手赞了一句:“半年不见,小将军的功夫更精进了!”
霍染扭头看了四骨一眼,疑了一声:“四骨,你也在啊?”
四骨脸黑了,心道:废话,我一直在这儿!
霍染不理会四骨,又盯着慕晚宁,一脸认真道:“阿宁,我很想你,想着回长安就能见到你了。结果现在才见到!我都想去爬你家墙头了!”
慕晚宁举杯喝了口水:“说正事吧!你为什么回长安?”
“阿宁,你真是一点没变!”霍染收敛笑意,眼中带了丝厌恶:“是我祖父,要我去武化司。”
“武化司?你如今是正五品的定远将军吧,你祖父……是让你再进一步?”慕晚宁凝神想了片刻,又道:“是不是有些太激进了。武化司看起来职权很大,但对你日后……并无益处。”
霍染手上摩挲着刚刚慕晚宁递过来的水杯,脸上又显出笑意道:“对啊,我不想去,我宁愿还回南边打仗。”
“现在没有战事了,还是留在长安好些。”慕晚宁语气变得温柔和缓了几分,低低道:“如果可以,你去羽林卫吧。”
霍染抬起头一愣:“羽林卫?皇帝的禁卫军?”
慕晚宁点头:“嗯。羽林卫如今的统领是楚含光,与你们霍家也有些渊源。而且,羽林卫是北衙禁军之首,是保护皇帝和皇城的皇帝私兵,做皇帝的亲卫军,有多少好处?最重要的是,在羽林卫你能结识到更多的世家勋贵子弟。阿染,你常年不在长安,在长安缺少人脉交往,我觉得羽林卫是个好去处。还可以磨砺你的性子。”
“一群纨绔子弟?羽林卫里有几个有真本事的?全是家里头有权有势的公子哥儿!让他们磨砺我的性子?”霍染撇嘴,有些不满和委屈。
慕晚宁道:“世家子弟还是少数,有真本事的也很多……我只是一提,去不去由你。不过,是你跟我说的,忍常人不能忍者,才能成大事!”
“阿宁,你这是激我呢!”霍染眯眼凑近去看慕晚宁,眼里亮光闪闪,又放缓声音道:“我听你的,阿宁。”
慕晚宁点头:“可能要委屈些,虽然你是正五品的虚衔,但在羽林卫里头,只怕还不会有实职,就是普通的羽林卫。”
霍染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笑道:“没事,战场上都熬过来了,还怕一点委屈吗?”
“嗯,怎么说动你祖父,你自己想办法吧!”慕晚宁手指点着桌子,有些不耐的道:“还不上菜吗?”
霍染一直盯着慕晚宁的一举一动,立即恍然,大声叫道:“老成,肉呢?”
随着霍染这声叫,通往里院的门帘被掀开,走出一个缠着围裙膘肥体壮的粗汉子,两只手里一手托一个肉盆,边走边呵道:“来了!叫唤什么!肉不熟能上桌吗?”
霍染无奈,看了慕晚宁一眼,有些难为情的道:“这个铛头以前在军中当过火头兵,后来受了伤,开了这家小店,脾气臭的很,但是肉炖的好,一会儿你尝尝就知道了。”
四骨撇了眼一脸受挫相的霍染,心里暗爽:小将军就得有人治治。
老成托着肉盆走到霍染跟前挪了挪,霍染正想去接那盆子,却见老成从他身边挤过,走到了隔着三张桌子的燕沽和和尚那儿。
“法师,燕大人,慢用啊。有事儿喊小的,小的都在哈!”大成放下肉盆,笑的谦恭。
霍染差点把筷子扔到他头上,怒道:“我们的呢?”
“小将军不知道先来后到啊!”大成昂着头道,随后又掀帘子走了。
慕晚宁看霍染脸上青红交加,十分精彩,不禁失笑:“等等吧!我们路上吃了不少东西,不饿。”
霍染错着牙道:“改天让京兆府把他铺子封了!”
话音刚落,大成又掀帘子出来了,手里又是两个肉盆子,带着几分轻蔑的笑意道:“小将军赶快去找,正好老子想歇歇!”
看到大成把两盆肉放到了他们桌上,霍染顿时眉开眼笑,对大成道:“我哪有那闲工夫!”又低头看着大块的肉骨对慕晚宁道:“阿宁你别动手,烫,我给你切一块儿……”
慕晚宁看着霍染脸上带着欣慰笑意:霍染自小在军中长大,他一向最珍视那些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袍泽。
慕晚宁心中正想着,却瞧见霍染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正要上去切肉,忙伸手止住:“你等等!”
霍染抬头,有些莫名其妙,问道:“怎么了?”
“等凉了我自己撕着吃就行,你那把匕首还是别用了!”慕晚宁一脸嫌弃的看着霍染手里削铁如泥的匕首。
霍染举起匕首在眼前晃了晃:“没事,我都擦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