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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章 在意
    她方才没有抵抗任由细犬咬了自己,看到众人即将赶来立即装晕。她今日要是不受伤,只是受点惊吓,事情就会不了了之……



    若是她受了伤还差点死了,事情可就大不一样了!不管能查到多少,总归主动权在自己手里。



    而且被狗咬了也没什么,不过是受点皮外伤。她被这么一大群细犬追咬,不受伤反而奇怪!



    她以为一切都算计的刚好,可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人还是让她措手不及!



    好气啊,狗咬的地方也好疼啊……好久没受伤了,都忘了这种疼痛的感觉了。



    慕晚宁觉得她是真的有点晕了,纯粹是被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人给气的!



    燕沽抱着慕晚宁,眉头蹙起,眼底透出寒意,心情十分复杂。怀里的小姑娘浑身是血,一小截白藕般的手臂露在外面,伤口处血肉模糊……



    裙摆也被撕扯掉一块,露出一截纤细匀称雪白的小腿,上面的牙印触目惊心,染着鲜红刺目的血,像有火焰在灼烧着他的眼睛。



    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睫扑闪着,好似疼痛难忍,喘息也愈发艰难。



    燕沽有些呆木的看着少女的脸,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她腿上露出的皮肤,触感温软柔滑……微微一愣,赶紧挪开。



    他有些手足无措,这样抱着一个小姑娘,还是第一次……刚刚太着急了,看她要倒下,慌乱中只想救下她。



    此时她衣衫不整,染血的肌肤雪白刺目,他偏过头去,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她放到了地上,伸手脱下了自己的外袍。



    眼看众人就要赶来,她衣衫破烂鲜血淋漓,得为她遮一遮……



    因是夏季,燕沽脱下外袍之后,就只剩下了一件贴身的素白中衣,在阳光下隐隐还能透出肌肉纹理。



    紫色的长袍轻轻包裹住瘦小的身子,燕沽蹲下身,端详着闭目不醒的小姑娘,心里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第一次遇到她,并没有在意。是后来,德雅轩掌柜献宝般的拿出她的画,他才惊为天人。一个这么小的小姑娘,是怎么画出那般大气磅礴的寒山图的?



    从那时起,他便处处在意,甚至还派人去查她的行踪和来历。



    他总觉得,她和他一样,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过去,隐藏着很多秘密。



    后来,短短数日,他又遇到了她……四次,每一次遇到都有惊喜,每一次相遇都让他更感兴趣。



    他对她愈发好奇,想要结识她,想要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几日,夜深人静时,他总会无意间想起她,她的模样有些模糊,只记得那一双眸子很亮,似乎能看进人心里。



    第一回相遇,她只看画轴就猜到了他手里拿的是乐宁公主的画,让他有些惊诧;第二回,她和霍染相约,看他们相谈甚欢的模样,他有点羡慕……



    第三回,她邀请他赌叶子牌,她一副娇俏顽皮的模样,却在耍着小心思,他知道她出千耍诈却还是甘愿输给她。他跟她的赌注,是他故意的,他想结识她,与她有更多交集,就像她和霍染那般;第四回,她见了邱贺,不知为何蹲在雨中痛哭,那一刻,他看着那瘦弱的身影,只觉得天地之大,她孑然一身孤苦无依。他中邪一般,想要为她挡住风雨,护一小方容身之地。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何?就是因为她画出那般让她惊艳的画作吗?他燕沽,什么时候这样对一个女人上心过,还是一个中原女人!



    不,她还算不得女人,她很小,只是个小姑娘。



    他却忍不住想结识她,一次次的想要走近她……



    他以为只是因为好奇,可现在,他觉得自己有点奇怪。鲜血杀戮都是曾经见惯了的,可现在看到她伤痕累累的这一刻,他有恨、有惧、还有心疼……



    一定是因为她的画和才华,他才会这般小心翼翼,怕她被毁坏,被伤害。



    一定是这样的。



    他喜好中原人的文化,收藏各种珍贵的书画。这是他来长安的目的……所以他才会注意这个小姑娘。



    一定是这样的!



    燕沽蹙眉看着躺在地上紧闭双眸的慕晚宁,有些懊悔。方才,他应该早点来的,他不知道有危险的是她!



    她右臂伤到了,还能再画画吗?若是不能,那就太可惜了。



    躺在地上的慕晚宁痛的呻吟了一声,把燕沽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



    他有些紧张的想再去抱起她,但又缩回了手。



    中原人讲究男女授受不亲。他是胡人,他不在意,但她不是。他知道,很多中原女子把清白看得比命还重要。



    他不能再伸手,给她盖上他的衣服已经是逾矩了……



    慕晚宁一直在装晕,但她非常后悔了……这个主意不好,非常不好!她没料到燕沽会忽然出现!



    刚刚他把她放到地上,她就清楚的看到了。眼前脱下了外袍的男子是——燕沽。



    这个人太讨厌了!他在干嘛?这是第二回了……他又给她盖衣服!有这个必要吗?她衣服也没破多少,能露出什么,而且春喜来了,她自有办法,要他多此一举!



    真是画蛇添足,欲盖弥彰!



    还有,这个燕沽的目光一直徘徊在她身上,看得她浑身难受……



    这个胡人,以后她一定要远远躲着!



    正在慕晚宁要装不下去准备醒过来的时候,一大群人匆忙慌张的赶了过来。



    春喜跑在最前,直接扑跪到慕晚宁身边,看她身上盖了件男子的袍衫,先是一惊,忍不住伸出颤抖的手去探慕晚宁的鼻息。待感受到她呼吸均匀,这才松了一口气,眼泪却流的更欢了。



    燕沽已经起身,笔直的站着,神态也恢复以往的从容淡定,对赶来的众人道:“小娘子伤的不轻,只怕要先请大夫。”



    “是是是,方才多亏了燕大人!”为首的是中年华服男子恭身行礼,立即命人去请太医。



    孙家娘子这时也凑上前来,看慕晚宁身上批了件男子的衫袍有些讶异,再一抬头看见燕沽只穿了里衣,立即明白过来,也不敢多看,赶紧让一个粗壮婆子去把慕晚宁抱走诊治。



    外袍从上到下包裹着,婆子也不知道她伤到了哪里,刚伸出手,正好碰到了她胳膊上的伤口。



    伤口被撕扯,慕晚宁又痛呼了一声,眉头蹙起、嘴唇紧抿,似是难以忍耐。



    燕沽听到了她的呻吟,右脚迈出半步又立即收回。已经有很多人上前了,根本用不着他。他不好在此久留,趁着众人忙乱,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