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的马车旁,四骨正在焦急的等待着。最近她总觉得主子变得很奇怪,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还是副淡然洒脱的模样,可就是古怪的很。对她笑得时候,眼底却透着悲伤……
她心中担忧,所以一刻都不敢离开。只是进宫她就没法子了,只能乖乖等在外面。
见晚宁出来,四骨赶忙迎了上去扶住,又扫了一眼晚宁身后的慕荀,微微欠身打了个招呼。
晚宁轻笑着对四骨道:“堂兄要带我出去逛逛,你听他安排吧!”
四骨应是,又看了慕荀一眼,把晚宁扶上了马车,自己则坐到车夫的位置上准备赶车。
马车驶入离皇宫很近的安兴坊,一路顺畅,最终停在了一处恢宏的老宅前。
晚宁掀开车帘,映入眼帘的却是“燕府”两个字。
她有些愣怔。
怎么会是燕府?这是巧合吗?
这里原是颜束的大都督府……是皇帝后来赏给了燕康山吗?
她不该来的,不管这里变成何人的宅邸,那个人毕竟已经不在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还要固执的来看上一眼……
慕荀骑在马上,远远看着燕府的牌匾,心中也是十分困惑。
姑娘要到这里来,是为了来找燕沽?姑娘和燕沽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他先前已经查过,燕沽虽与姑娘见过几回,但也并无特别之处。
即便燕沽注意到姑娘,姑娘也应该不会在意他,怎么今日忽然起了兴致要来燕府?
那个燕沽长相过于妖异,难不成连姑娘也被他迷惑了?
这怎么可能,姑娘又不是普通的小姑娘,要是因为长相就对燕沽起了兴致,那岂不成了笑话。
慕荀摇头苦笑,胡思乱想也无用,姑娘自有用意,他听从吩咐便是。实在不行,改日就试探一二……
慕荀一行的车马停在燕府门前不远,在人来人往的宽阔大街上也不算太过显眼。但此时恰在府里的燕沽却很快就得了消息。
听着心腹的通报,燕沽也有些讶异,可随后笑意就漫上了嘴角。
小丫头来了……她的病好了?
她都多少时日没有出门了,今日竟来了他府门口……
她为何会找到这里?是碰巧路过还是刻意为之?
她是来找自己的?难不成是来给自己解毒的?还是来请自己喝茶的?
那个心思诡诈小丫头,怎么可能!
她到底为何出现在他家门口……
算了,多想无益,先去看看!
燕沽只犹疑了一瞬,就立即起身出门。
可等他赶出门时,也只看到了慕家车马远远离去的背影。
心中忽的腾起几分恼怒,又有几分失落……
他该更快些的,说不定能留住她。
这般想着又立即否定,那个小丫头是留不住的。
不过,虽然留不住,但他却可以去找她……
她还欠他一幅画,既然已经允诺,想来她是不会反悔的。
想到此处,燕沽脸上的笑意渐浓,负手在身后,悠闲的漫步回府。
慕晚宁坐在马车里,心中五味杂陈。
这几日,她恍恍惚惚好像回到了从前,又好像脱离了从前。
迷迷蒙蒙中,她总能看到颜束的脸……
她看到他对自己笑,笑着笑着神情又变得冷厉嫌恶,最后又消失不见……
一想到颜束,她的肩膀就会很疼。
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前世被他咬出的伤痕,又延续到了这一世的身体上……
她努力遏制自己的感情,把颜束从她脑子里拔除……足足七日,她觉得自己受尽了折磨,才从那个有颜束的梦魇里清醒过来。
可今日,她还是忍不住来到这里,来到颜束的大都督府……不甘心的非要看上一眼。
可那里怎么会变成燕府,怎么会是燕沽的府邸!
她现在好想去见邱贺……好想去问问邱贺……
但她只能忍下。
见了也不知该说什么,反而会给邱贺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过去已经过去,她要从前世的梦魇里清醒过来,她要往前看。
眼下,她就还有一堆麻烦需要解决……
比如燕沽。
他似乎在派人盯着自己,但一直很小心,并未靠的太近。
她不懂燕沽是何意思,难不成是以为抓住了自己的把柄要拿捏她,还是真的只是因为她的画想与她结识。
之前他还用邱贺威胁过她……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想不透燕沽的目的,只能先小心提防。如今她人手不足,不能轻举妄动。
还有她那位二姐慕思嬛,今日的表情也诡异的很,只怕是不会老实……虽然有慕荀在,但也怕她真的狗急跳墙。如今她还没有闲心料理她。
慕思嬛确实好手段,此前一定是花了不少心思。听说她端午夜宴为贵妃好一番谋划,让贵妃的霓裳舞大放异彩,如今更得贵妃看重了。
她贵妃阿姐是个重情的,而且心性单纯,容易信任他人……
“堂兄!”马车里,晚宁忽然唤道。
慕荀调整马速,凑近马车车帘,应了一声。
“你今日入宫所为何事?”马车里传来一声问话。
慕荀答道:“御史大夫燕康山回来了,陛下命我陪护左右,还扩建了一座温泉行宫赏赐与燕大夫,命我督办监工。”
“燕康山回来了?住在何处?刚刚那里就是燕康山宅邸吗?”迟疑一瞬,晚宁问道。
“那是燕沽的私宅,确实是陛下赏赐给燕大夫的,但燕大夫求了陛下,转赠给了燕沽这个外甥。燕大夫如今的宅邸在通化坊。”慕荀凑近答道。
“那么大的宅邸送给一个外甥?”晚宁讶异。
“是,燕沽极不简单……燕康山就他一个外甥,对他的看重甚至不下于对自己的几个儿子。”慕荀凑近解释道。
晚宁嗯了声,淡然取笑道:“你如今已身兼四职……将作监的活儿怎么也安排给你?”
慕荀面上微有赧色,自嘲道:“不过是挂个监工的名儿,在下确实不懂宫室修缮一类的土木活计。”
晚宁却又认真的夸赞道:“这种事安排给你,看来陛下是真的很信任你,这是好事。”
见慕荀没有应声,晚宁又问道:“冯宰旭的案子了结了吗?”
慕荀答:“王富安已经把案宗递上了,说是家中一个美妾勾搭了奴仆作案。冯宰旭家中姬妾成群,平日里没少争风吃醋,如今树倒猢狲散,一堆女人演了好几出大戏,最后还是联合起来把平日里最受宠也最看不惯的那个推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