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贺已经远远离去,慕荀也和燕沽拱手告辞。
慕荀骑上马,下意识的往慕晚宁藏身之处看了一眼,也未做停留,挥鞭打马离去。
燕沽也骑在他那匹醒目的枣红色高头大马上,却只立于原地,久久未动。
慕晚宁心中微讶,却也不想此时现身,只能耐心等待他先离去。
片刻的等待后燕沽扬起嘴角,马鞭轻轻挥下,驱马而去。
慕晚宁从躲藏处现身,看着那个飘逸洒脱的背影,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一定是魔怔了,才会觉得燕沽的背影异常的熟悉……好像心底藏起的某一个人。
四骨静静站在她身后,也看着燕沽离去的方向,心中有些许的不安和烦躁,主子最近心绪不佳是不是因为这个妖孽……
步履缓慢的往拴马处行去,晚宁边走边思忖燕沽和邱贺的关系。
还未走到拴马之处,就听到一声响亮的骏马啼鸣。
燕沽牵着缰绳,姿态闲散的倚着拴马的大树,笑吟吟的向她望过来。
彼时,日出过半,漫天的红霞渐染大地,燕沽背对着日光,光晕汇聚在他身上,勾勒出一个模糊柔和的轮廓。
她看不清他眼中的神情,可这一刻,她的心还是被轻轻触动。
眼前的男子一身绯红的袍衫,好看到惊心动魄。
这画面太美,容不得她不动心。
甚至想即刻拿笔描绘出来。
“真巧,在下又遇到姑娘了。”他声音有些哑哑的,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随意。
看到晚宁走近,他也没有动,只是微微眯起眼睛,带着极具魅惑的笑意。
晚宁在心中长长叹了口气……还是步履沉重的走向了燕沽。
“燕大人起的真早,特意来郊外看日出吗?”
燕沽戏谑,“日出,哪有美人好看!”
晚宁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看着燕沽,“嗯,确实没有美人好看!”
燕沽微微一愣,继而哈哈大笑。
他这是又被这小丫头调戏了吗?
“燕大人今日休沐?”晚宁不理会他的放肆大笑,声音轻轻淡淡的问道。
燕沽犹自笑得前仰后合,片刻后才点头嗯了一声。
晚宁又想叹气,“若是大人不嫌时辰尚早,我请大人喝酒去?”
燕沽的笑戛然而止,变成了一脸愕然。一瞬后喜悦又漫上唇角,轻轻应道,“好啊!”
慕晚宁点了点头,随意的四下张望了一圈,“大人出门没带小厮吗?”刚刚送别邱贺时,那个叫廖庭的明明在他身边。
“有点儿碍眼,打发他回去了!”燕沽笑着,颇有深意的用眼角瞄了下四骨。
四骨眉头蹙起,刚要说话,却听到晚宁吩咐,“把钱袋子给我,你先回去吧,我陪燕大人四处逛逛。”
四骨眉头皱的更紧,却又不能反驳,沉默着去把晚宁的马牵过来,重重的把缰绳递到了她手里。
晚宁接过缰绳,对四骨投以一个安抚的笑意,然后翻身跃到了马上。
四骨微微愣神,心里烦躁,垂下头去。她其实有些气自己。
她最近对主子担忧的过度了,主子根本不需要她管,是她太逾越了。
可主子最近心神不宁的时候太多了,她没办法不担心。
燕沽深深的看了眼四骨,也翻身上马,和晚宁一起跃马扬鞭而去。
“去哪儿?”马车,晚宁问道。
燕沽不答,笑问,“姑娘不怕和我一起出行太过显眼?”
晚宁忽然想起霍染那句,小爷光长相就已经够招摇了,于是笑着回道,“我如今在长安本就是显眼的存在。大人都不怕,我怕什么!”
燕沽笑意深深,“姑娘说的对。不过,我却是有点怕了,姑娘如今太过显眼,和姑娘一起招摇过市,着实心虚。”
“那就就此分道扬镳吧!”晚宁语调淡漠。
燕沽似是没听见,自说自话般,“在下有个极好的去处,就是不知姑娘敢不敢去。”
“燕大人,我们就坦诚相待,不要用什么激将法,也不要故弄玄虚,好不好?”晚宁叹息一声,好声好气的道。
燕沽微挑眉梢,唇角抿着笑应了声好,“那里有好酒,我觉得不错,地方也隐蔽些。”
晚宁骑在马上,对燕沽露出一个真切的笑意。
燕沽被这个灿烂的笑容晃了神,微微怔愣,手中的马鞭一顿,片刻后才重重挥了下。
他打马越前,有些许仓皇,“我为姑娘带路。”
晚宁跟在身后,有些惊奇的发现,前面的燕沽耳廓泛起微微红晕,可能是因为日光,看不真切。
…………
燕沽说的好去处,是城郊的一间小寺院。
从外面看极其普通不显眼,可一踏入寺中后院就瞬间被惊住。
满院的茶花竞相开放,嫣红的一片,夺目的美。
好像这里不像佛寺,而是一间茶花花坊……
燕沽偏头看着晚宁的反应,白皙的脸颊染了淡淡红晕,长长的睫毛覆下,一双明丽的眼眸里笑意已然隐藏不住。
这才是她真正欢喜的模样,不是作伪。
燕沽看着看着有些失神……
把她的样子慢慢在心里描绘,只觉得比这满院的茶花还要明媚动人。
心骤然一缩。
“真好看。”晚宁由衷赞叹。
把燕沽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是善让法师喜欢,我就命人种下了。”燕沽声音涩涩的,莫名其妙的解释了一句。
“说什么胡话呢!”穿着一身破旧僧袍的善让和尚从庙里踱出,目光很是瞧不上的瞥了眼燕沽,“可不是为我啊,不知是为了哪位美人儿,却要推脱到老僧身上!不厚道!”
“法师!”燕沽没来由的有些窘迫,唤了一声又软了语气,“法师今日气色不错……不知沽可否借宝寺一用……”
“不借!不敬佛祖的臭小子!”善让打了个酒嗝,散出浑身的酒气,念念叨叨“这是寺院,你以为是什么地方?还带个小姑娘来,没出息……”
晚宁看着醉的有些站不稳的善让和尚,心里叹气,这位看似高深的和尚,还真不像个和尚。却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唤了声,“法师。”
“诶?小姑娘?”善让和尚惺忪的睡眼瞥过晚宁,猛然睁大,“诶,小姑娘!真是你,稀客稀客,快里面请!”
这一下,好像酒醒了大半。
“燕沽,你也进来吧!”把晚宁迎进禅房,善让很不友善的瞪了燕沽一眼,招呼他进。
燕沽无奈叹息,看来他上回是把和尚得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