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的慕荀见是晚宁,眼睛一亮,身子向一边挪了挪,空出一个位子给她,唤了声,“姑娘”
晚宁坐了过去,问道,“如何了”
“都安排好了,他们也同意分家了。”慕荀道,身体有些僵硬,他的马车空间狭小,晚宁坐下后与他是紧挨着的。
“他们会这么痛快你许了他们什么好处”晚宁淡声问道。
慕荀微微侧身,尽量让晚宁坐得舒服些,回话的声音却有些冷,“不算什么,无论许下什么,对他们都没用。”将死之人,无论他许下什么,都无关紧要。
晚宁眸光闪了闪,跳过了这个话题,“顾家又出事了”
她随意地打量着车厢四周,马车已经重新开始行驶,马蹄声和车轮倾轧声在静谧的夜色中分外清晰。
慕荀没有立即回答,他注意到晚宁身上的夜行衣有些单薄,便将自己的斗篷脱下来递了过去,“顾家有人为顾彦求情。”
晚宁没接,笑着将斗篷推了回去,“就坐一会儿,此时暖和了,出去只会更冷。”
慕荀闻言也不能强求,又默默把斗篷披了回去。
晚宁再次开口问道“求情的是什么人”
慕荀道“有两个,一个是顾彦之子,一个是顾彦之侄,两个人都尚且年轻,借着回京述职的机会,在殿前递了奏折,声泪俱下地说其父冤枉,对陛下乃是中心耿耿,绝无二心。”
晚宁眉梢轻挑,淡淡一笑,“陛下的意思呢”
“陛下大怒,斥责顾家居心叵测。已经下旨将顾彦下狱了。”慕荀语气中有些许无奈。
晚宁沉默了片刻才点了点头,此事一出,只怕顾家要完。“明日还要劳烦堂兄再过来一次。”
“嗯,我知道,姑娘放心。”慕荀的唇边带着笑意。
晚宁站起身,“那我走了。”
慕荀凝视着她的背影,看她的手放到车帘上,又忽然转回了头,目光有些古怪地看向他,“你如今的身份,这马车未免有些寒酸了。没必要这么谨慎,有机会还是换个宽敞些的吧”
他还未应,少女的身形已经沉入黑夜中。
慕荀唇角抿着一丝苦笑,这马车是特制的,当初是他故意让人做得狭小了一些。
在慕荀的督促之下,分家之事进行得很顺利。
随后皇帝就下了圣旨,封慕均为容庆伯,还赏赐了宅邸。
十几日后,晚宁就随着慕均搬去了荣庆伯府。
新宅没有原来的慕府大,但胜在布置得更精巧雅致,而且她们家如今就她和慕均两个主子,这般大小已经显得十分空旷了。晚宁在新宅中逛过了一圈,心里对慕荀的用心安排很是满意。
慕荀这段时日更加繁忙了,他做的事,有些晚宁知道,有些不知道,她也没刻意去问。一是她在这些事情上信任慕荀,另一点就是,对她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贵妃和她腹中孩儿。
慕贵妃虽然与她并非亲姐妹,但她待自己却是真心实意,是这一世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亲人。
晚宁的新院子叫沁心院,是她住进来之前就提好的名字,她也没改,直接住下了。
院子比她在慕家住得长翠院大了足有五六倍,一间正房,一处堂屋,四间耳房。能住下她所有的丫鬟,还能布置一间书屋。
晚宁已经从慕均那里把兰晴要了过来,慕均虽然不情愿,但他如今不止是愧疚还有些惧怕这个小女儿。再加上晚宁另外给他买了四个美貌且柔顺体贴的丫鬟,把他伺候得十分舒坦,便对兰晴放了手。
晚宁有兰晴在,屋里的一切都被她安排的妥妥当当,不用操心分毫。
四骨终于有了自己的小单间,每日里也乐呵得不行。
贵妃的嫁妆,要回来的只有大夫人交给她的,还有大老爷二老爷那里挤出来的一点儿。至于一堆大家具什么的,都是被各房拿过去用着的,晚宁虽知道却也不好要过来。
如今时机还不成熟,慕贵妃有孕在身,闹起来晚宁只怕会影响到她,而且她对那些财物也不太放在心上,便先听之任之了。
分家之时,二老爷和二夫人那里又大闹了一场。其实就是演戏给她看。
大老爷要二夫人把她的嫁妆银子拿出来补齐贵妃的嫁妆交给晚宁,二夫人拿了绳子要上吊,说是他们慕家要把她逼死,说自己并没拿晚宁的嫁妆,说自己如今怎么困苦,大女儿死了,小女儿也病倒了,她自己活不了了。
晚宁连搭理都懒得,婆子来请了好几趟,她也没去看那场闹剧。倒是四骨坐在房梁上把戏看了个全,回来绘声绘色给她描述了。
“主子,你是没看见,那二夫人戏太假了,说是要上吊,把白绫搭在这么细的一条门槛上,人还没挂上去,那木头就断了。然后又跑出去要在树上上吊,手里的白绫怎么都搭不到树枝上唉,我看了都着急,真想下去帮她挂上去
她那个闺女小六也有意思,拉着她娘喊什么阿娘你不能死啊,你死了女儿可怎么活啊,喊得挺凄厉的,就是一滴眼泪也没有,没啥感情。摇她娘摇得倒是挺卖力,感觉她娘吊不死倒是快被她摇死了。”
晚宁听了四骨的描述,眼皮都没抬一下,压根没往心里去。
小六慕思怡回来之后,她见过她两三回,每次都是见了她就赶紧躲开,跑得比兔子都快。
在家庵修行了几个月,小六身上好像也没什么变化。甚至身上连一两肉都没掉,还是那么圆润饱满,不知道是被伺候得太好了还是像了二夫人。
晚宁已本就不太在意那个慕家,虽然他们去折腾。老大老二分了家,也就是在府里围了一道墙,两家还是相通的,看上去依旧兄友弟恭。
在得到慕均封爵的消息时,这兄弟二人心里都气得不行,大骂老三忘恩负义、不忠不孝,还口头上达成一致,谁都不再理老三那个混账。
可是老二却在表态之后,立即就偷偷跑到慕均跟前讨好了一番。他走后,老大也来展示了一番兄弟情。由此可见,这对兄弟是何等的“兄友弟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