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荀领了圣命自然不敢耽搁,刚出了宫就命人去荣庆伯府传话,看能不能见晚宁一面。
没想到,自己刚回府换了身衣裳,慕晚宁就已经等在了二门。
“皇帝要你去接贵妃”
“是。”慕荀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似乎是疲累至极,没能好好休息,眼下还有一片青灰,顿时有些心疼。
晚宁微微蹙眉,神情冷淡,轻描淡写地道“阿姐只怕是不会回来,皇帝该生气了。”
慕荀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也这么觉得。“姑娘要我怎么做”
晚宁裹了裹身上的斗篷,淡淡道“照阿姐的意思办就是了。今次这事委屈的是阿姐,我不想再让她做出不愿的选择。能顺着她的心意最好。”
慕荀迟疑了一瞬,“陛下那边,只怕是会”
“会大发雷霆会厌弃阿姐会逼迫她”晚宁冷笑,“随他好了”
这慕荀无语,这样未免太使性子了若是陛下真的因此厌弃了贵妃,那他们从前做的那些努力岂不是要付之东流
“你放心,皇帝不会迁怒于你”晚宁斜睨了慕荀一眼,淡漠道,“皇帝他不是不知道贵妃的脾性,所以才会挑了你当说客。他自己心里清楚结果,自然不会把这事怪罪到你身上,看你没能把贵妃带回,不过是训斥几句罢了
而且,这也不是坏事,借此机会,让皇帝看看清楚也好”
慕荀道“姑娘,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是担忧贵妃”
晚宁淡笑,“我知道我没有怪你”
慕荀心里透出一股冷意,姑娘这是看透了他的心思。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也是如此。而且你是我的人,我不会不为你考虑。”晚宁的声音有些飘忽,她裹紧了身上的斗篷,上了自己的马车。
慕荀站在原地愣了好久,直到马车看不见踪影了,才缓过一口气来。
燕康山的郡王府,燕道松此时正跪在他爹书房外的院子里,一脸的阴厉。
“二弟也是一时糊涂,反正他也没有成事。爹,这次就饶了他吧”燕道成用余光瞥着长身玉立神色自若的燕沽,扬声为燕道松求情。
燕康山一掌拍到了桌子上,气道“呵,做出这等愚蠢之事,还敢动用了老子的人饶了他休想”
燕道成暗暗咬牙,“爹,二弟回长安的时日少,不懂规矩,好在也没惹出大祸,就从轻发落吧”
燕康山道“滚”
燕道成无奈,拱了拱手,后退几步,但没有出屋。他也不想给燕道松求情,只是碍于兄弟情面。再加上燕沽在场,他便是再不愿意,也要装装样子。
燕康山不再理会燕道成,也不管他是不是还留在这里。平静了几分思绪,转头看向燕沽,眼神柔和了很多,“沽儿,你说,该怎么处罚那个逆子”
“舅舅,此事与甥儿无关,本不该我插嘴。不过,大哥说的对,二哥并未酿成大祸,是该从轻发落”
闻言,燕道成不由抬眸多看了燕沽几眼。容颜绝世,风姿卓绝的青年,似乎一点儿都没有改变。
只是他的目光更加坚毅,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更加从容不迫,气宇轩昂。
这个曾经被他记挂在心上的少年,如他所想,注定会不同凡响。
燕康山听了燕沽的话,轻轻叹了口气,感概道“沽儿懂事你呀,就是像你娘,心太软了”
燕沽神情不变,只淡淡笑了笑。燕康山不会为了这么点儿小事就处罚自己的小儿子,这一点他早就想到了,只不过,该说的话他还是要说的,该有的脾气,他也是要有的。
燕道成上前,冲燕沽拱手道“沽弟深明大义,为兄替阿松谢谢你”
燕沽的眸中闪过一丝厌恶,随即拱手回了一礼,“大哥客气了。”
燕道松命人伏击晚宁这事,明面上与他无甚关系。他不过是装装样子,替他求情一句罢了。
但燕道成却刻意谢他一句,实乃居心不良。
燕康山若有所失地道“松儿既看上了荣庆伯家的丫头,实说就是,何必搞这些阴诡手段,反倒坏了老子的名声”
燕道成道“爹说的是”
燕康山笑了笑,虎眸里闪过一丝狡黠,“虽说是贵妃的亲妹妹,却也不是做不得我燕康山的儿媳妇待明日面见陛下,我提上一提,想来陛下也不会拒绝”
燕沽的脸色霎时变得十分难看,想说什么,却极力忍住,压下心头窜涌的火气。
这是故意说给他听的。这样的试探,从前他不屑一顾,可如今换成晚宁,他就有些压不住情绪了。
“沽儿,你与那荣庆伯家的丫头可是相识”燕康山觉得自己的主意甚好,又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燕沽问道。
燕沽淡淡开口,“有过几面之缘。”
燕康山来了兴致,“是个怎么样的小姑娘,说来听听。老子也好奇,她怎么就拿住了松儿的心,逼得他做出这种事来难道仅凭一张脸若是脾性不好,配不上松儿,便是松儿再喜欢,也进不得咱们燕家的门”
燕沽抽了抽嘴角,心念电转,回道“不过几面之缘,外甥也不知晓。”心里确实实在不想说什么,更不愿意把他的晚宁和一个畜生放在一起比较。
至于配不配这事,他提一提都觉得是玷污。
燕康山兴致缺缺,摆了摆手,“此事先作罢,我再派人打探一二。沽儿,昨夜多亏了你出手,才没让你三哥铸成大祸,说吧,想要什么奖赏”
“舅舅,都是一家人。昨夜也不过是我那几个护卫恰巧撞见,算不得什么便是大哥遇到这种事,想必也会出手的。”燕沽意味深长地笑道。
燕道成还没谦虚上话,燕康山就摆手道,“诶,你不必谦虚,他不如你,他们都不如你”
燕沽垂下头不再应声。
“好啦,去把那个孽障叫进来”燕康山大吼一声,穿着胡服的侍者立即去把门外跪着的燕道松叫了进来。
见到自己不成器的小儿子,燕康山眼睛一眯,“啪”地甩了一巴掌。